代考结束后，没过两天便是影视学院的考试。　　考试当天，天公不作美，飘起了莹白的雪花。　　　　应珞抖掉了肩头冰晶，抹了把头发，手便冻得僵硬了。　　他哈了口气，搓搓手，走进考试楼栋。　　　　候考的时候，他仰头望着外头的雪花，展颜笑了笑。　　耸耸肩，他又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他这么努力的准备，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然而心绪依旧不稳，脑子里的东西太多，无法完全冷静下来。　　　　三天了，他给付矜发的微信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28号那天考场外听见今奕辰跟付矜打的电话，现在还记忆犹新。　　　　今天的考试万一没有成功，他是再等半年，还是要做其他的选择。　　出来半年，不知道父母在家好不好，是不是还生他的气。　　……　　　　应珞舔舔唇，觉得自己有点瞻前顾后。　　他原地蹦了两下驱寒，清清嗓子，开始小声地哼唱。　　曲调时高时低，悠扬悦耳……　　　　等到他进入考场的时候，应珞忽然觉得一派轻松。　　其实也没那么多可想的，如今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条路。　　他只给自己留了这一条路，不成功便只能成仁。　　　　考试的时候，他唱的歌曲走了个调，然而他没有慌，接着自信地唱了下去。　　　　他的才艺表演很简单，看考官的反应也看不出什么。　　台词部分，他还算满意。命题小品，考官们看到了最后，并没有中间叫停。　　　　总的来说，他觉得自己的表现还不错。　　　　从影视学院出来，应珞又呵了口气，看见面前一片水雾。　　隔雾看街景，应珞的心情还挺好。　　　　回到公寓后，他意外地接到了付矜的微信回复。　　　　付：[想起你今天考试，怎么样？]　　　　查看手机的时候，应珞正站在玄关处，一只鞋脱了，一只还没有。　　　　他甚至等不及给脱了鞋的那只脚穿上拖鞋，便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背靠着门。　　　　给付矜回复：[自我感觉良好。]　　听起来像开玩笑。　　　　付：[看来状态不错。]　　应珞：[你在哪儿？]　　　　付：[美国。]　　应珞：[还没回来？]　　付：[还要过一阵。]　　　　应珞点头，过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外面注意安全。]　　　　付矜给他发了个动图。　　花猫眼尾一颗四角星闪烁。　　　　应珞噗得一笑，发现她很喜欢猫咪的表情。　　找了找自己的表情包发现没有，他便即时去网页上下了一个。　　　　一只慵懒的蓝猫，趴在地上，配上动态字“喵”。　　　　付矜没再回他，应珞习惯性地等了等才将手机收兜里。　　换上拖鞋，给自己准备吃的。　　　　白驹过隙，两个月后。　　　　应珞如愿考上了影视学院的半年课程，三月底开课。　　　　开课前，余叶舒叫他出来吃饭，给他庆祝。　　席间，余叶舒喝红了脸，握着酒杯又问他。　　　　“付少最近有跟你联系吗？”　　“……没有。”　　　　余叶舒沉思片刻，说：“听公司有人说，付少去了美国交换。而且去得匆忙，似乎连学校都无所谓。像是有什么急事，非要过去一样。”　　　　应珞听闻，怔愣住。　　好半晌，他才点点头，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　　　　余叶舒看看应珞，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最开始以为付少跟应珞不熟，后来看起来付少也挺重视应珞。　　可如今付少匆匆去了美国做交换生，应珞却比她还晚知道。　　　　一时半会儿，她也琢磨不出付少对应珞是什么态度。　　所幸公寓和那“补助”，付少下了死令，这么看来应该至少算朋友吧。　　　　吃了会儿菜，应珞似乎完全没受付矜去了美国交换的影响。　　他只是忽然想到个人，抬头看向余叶舒。　　　　“对了叶子姐，小罗他……”　　　　余叶舒知道他想问什么，说：“我知道，你现在去上课，没什么需要助理的地方，我已经跟他说明白了。”　　　　应珞点头。　　　　后来余叶舒又给他说了很多话，全都是让他不要太死心眼。　　这半年，学就好好学，别为了点钱又跑去打零工，别总想着欠公司的。　　等他真长了本事，以后总能还回来。　　　　应珞应好。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两人都喝得有些多。　　　　明明积雪还没完全消融，然而喝酒的好处此刻就体现了出来。　　那从骨子里往表皮冒着的热气，使得人完全不觉得寒冷。　　　　应珞先送了余叶舒回去，再独自回公寓。　　　　回到公寓后，他没有开灯。　　脱了外套，踉跄地先去洗手间吐了一遭。　　　　再出来的时候，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直接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他闭上眼，几秒后险些直接睡过去。　　秉着一丝残念，应珞还是摸到了裤兜里的手机。　　僵硬地解锁，看着手机界面好一阵，才点开微信。　　　　酒精上脑，烧得人理智全无，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然而，动作却已经做了出来。　　　　他给付矜发了个微信消息，发的是：[你要待在美国？]　　　　他此刻只是在想，美国真远。　　去那里好像需要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长。　　跟这里的时差似乎有12到13个小时。　　真远。　　　　应珞等了会儿，等得很平静。　　就算最后付矜没有回他，他好像也不会觉得意外失望。　　　　可今天可能是他的幸运日，两分钟后，付矜回复了他。　　　　付：[是。]　　应珞：[……还会回来吗？]　　付：[看情况。]　　两秒后，又是一条：[或许半年，或许一年。]　　　　应珞舔舔唇，这样啊，嗓子有些干，干得很难受。　　　　他不想辜负今天的幸运，找着话题问付矜。　　他问：[考试怎么样？我没让你挂科吧？]　　　　付：[哦对，多谢，分数不错。]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这一处光亮。　　应珞咬着唇，看着付矜的回复。　　　　然后呢……他应该说什么不让对话早早结束？　　好像想不出来，脑子像是堵住了，没有任何头绪。　　　　然而此时，付矜的又一条消息来了。　　　　付：[几天功夫竟然能帮我考两个优秀回来，看来你高中是个学霸啊。]　　　　应珞笑，回她：[我高中三年从未掉出年级前十。]　　　　付：[……可以。]　　那串省略号，看起来有点囧。　　　　应珞又笑，他想象得到，付矜在学校绝对不会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只要不惹是生非，估计教她的老师就能每天感谢菩萨了。　　　　他想付矜在学校应该也是那种冷漠，没人敢惹，想学时候学，不想学的时候老师也不敢说什么的人物。　　　　像个霸王，惹人怕。　　　　可他挺想认识那样的付矜，霸王他也想……　　　　应珞：[我考上影视学院的半年课程了。]　　付：[不错，努力吧。]　　　　应珞有点困，照实给付矜打字：[今晚跟叶子姐出去吃饭，喝了点酒，现在好困。]　　　　付：[那去睡。]　　　　他眼皮在打架，却依旧恋恋不舍：[……晚安。]　　　　付：[好。]　　　　看见那个“好”字，应珞最后一点力气也没了。　　他慢慢侧身，衣服也没脱，蜷缩进被子里，意识便就此消散。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应珞手里还握着手机，按亮了一看，已经快没电了。　　　　他将充电器插好，掀开被子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宿醉后，应珞脑子还很沉。　　他爬起来，去厨房喝了几杯水。　　又坐着缓了缓，才拿上衣服去洗个澡。　　　　从浴室出来，应珞依旧觉得头疼得厉害，鼻子也开始堵塞。　　　　吹干头发后，他摸了摸额头和脸颊，终于确定自己应该是昨晚着凉生病了。　　　　为了不影响几天后上课，应珞穿上厚实的衣服，出门买药。　　　　两天后，应珞的病情得到好转。　　　　这时候余叶舒又忽然给他打电话，让他出门跟她去看个老大夫。　　说让老大夫给他看看，能不能从内里调理肌肤状态。　　　　她知道他排斥美容院之类的地方，所以直言这个老大夫必须看。　　一个艺人，将体型和皮肤状态维持好，是职业素养。　　　　应珞无话可辩，最后只能答应。　　　　老大夫姓鲜，看起来精神抖擞，但听余叶舒说已经将近一百岁了。　　　　应珞感到吃惊，于是看诊的过程中，十分配合。　　一是尊老，二也是认同余叶舒的话。　　外形好，也是他自身的一种软实力。　　　　看诊结束后，老大夫不仅给他开了些滋补品，送了些亲自调配的养护品。　　还给他制定了相对严格的作息，列出他日常必须摄取的食物。　　　　就连每天的运动量，最好的运动方式，都给他一一说明。　　最后再告诉他，过多久需要再来复诊。　　　　应珞一一牢记，走的时候，再三跟老大夫说谢谢。　　　　出了那看起来就像普通人家的小四合院。　　余叶舒让应珞自己回去，说她还有事要回公司处理。　　　　应珞跟余叶舒道别。　　余叶舒点头，见他走后，便往反方向行去。　　　　路上，她拿出手机给付少禀报。　　　　[付少，应珞看完鲜老大夫了。]　　　　想了想，她觉得还得适当拍拍马屁，感谢一下。　　　　便又发一条：[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托付少的关系，像鲜老大夫这样的杏林国手，我们可能连他老人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余叶舒眼巴巴地看着聊天界面，一分钟后。　　　　付：[嗯，忙。]　　　　“……”余叶舒。　　　　虽然知道这位太子女一向冷漠，但这也太冷漠了吧！　　就两个字两个标点，显得她之前一长串的感谢好白痴……　　　　所以应珞是怎么跟这位建立朋友关系的？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她还是不得笑脸回复：[好的，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