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文手扶宝剑,皱眉看着殿里一群鬼叫连连的落汤鸡,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本来他并不想那么快又对这帮家伙出手的,毕竟刚刚整完宁王朱权不久,又把这厮逼反潜伏到吕太后身边,可他也没想到,吕太后明面上说是家宴,竟如此猖狂——你们所谓的保皇系真把皇宫当成老巢了,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
一找朱棣,朱棣也是这样的意见,于是两人风风火火的带着人来砸场子了。
知道某人心里怕是能吃了自己,朱允文心里却也丝毫不慌。
朱允文越过一个个落汤鸡,稳步走到吕太后面前,一手扶剑一手扶着她,沉声道:
“母后,朕来晚了,还请恕罪啊!”
嘴上说得好听,手脚却很难看,似乎大有一言不合就拿人开刀的样子。
吕太后本想挣脱,又怕与朱允文争执丢了所剩不多的面子,便冷笑一声:
“呵!皇帝几天不见,倒是威风了许多!不仅穿上了戎装,还喜欢舞刀弄棒了!”
朱允文笑道:
“哈哈~母后也觉得朕穿戎装很帅吧!对,朕就是跟太祖和父皇学的!”
朱元璋就不用说了,朱标生前也是不怒自威的,要不然一个只有仁义道德的太子,可镇不住朝中无法无天的淮西勋贵,还有拥兵自重的藩王们。
朱允文这样说的意思是让吕太后最好清醒点,别以为朕还好忽悠,朕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朱允炆了!
吕太后当然听懂了,可心里就更难受了,忍不住嘲讽道:
“是吗?那皇帝你最好学得有模有样,不要到最后画虎反成犬了!”
朱允文笑了,心道这女人果然沉不住气,就这样子便破防了?
见殿中的保皇系们已经被折腾得惨不忍睹,但也逐渐清醒起来,朱允文便喝道:
“还不跪下!瞧瞧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以为皇宫是你们家里吗!”
这话就很不客气,但理所当然!就算我搬家了,这也不是你们能鸠占鹊巢的!
闻言,众人立马顶不住了,慌忙跪倒在地,也不敢多说什么废话!
朱允文放开吕太后,缓步走到一个人面前,差点控制不住想一脚踢死这货!但想想还是暂且算了,只冷声道:
“黄爱卿,尔等是想干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跑皇宫里撒野!”
这可是黄子澄啊!
历史上,前身对他可谓知遇恩隆至极,小小的太常寺卿,却能参知军国事!与方孝孺和齐泰并称朝中三大柱石!
可现在,黄子澄却成了所谓保皇系的中流砥柱!而方孝孺和齐泰,今晚并没有出现……
黄子澄心里着实害怕的很,他也没想到才几天不见,这皇帝已经越来越陌生了,他以往可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不会碰什么刀剑的啊!
黄子澄生怕朱允文一言不合就砍人,便没了半点风骨,痛哭流涕道:
“臣一时无状,与同僚们喝多了几杯,伏请陛下恕罪!”
朱允文见这厮避重就轻,连诸藩都不提半句,显然是做贼心虚了!
他正想趁机扒掉这厮的官衣以杀鸡儆猴的时候。
吕太后却凑了过来,不冷不热的说道:
“本宫最近喜爱诗词文章,便常常邀请诸君入宫吟诗作对,又恰逢诸藩回京,本宫这个大家长当然要为其接风洗尘,为了节俭用度索性一起办了,这点小事皇帝也要管吗?”
吕太后可不蠢,知道这时她必须站出来,为保皇系的君子们顶住压力,否则这个逆子一定会借题发挥,队伍的人心一散就不好带了。
果然,吕太后一说话,黄子澄等人立即抬头投来无比感激的眼神!
朱允文似笑非笑的盯了一眼吕太后,心道现在恐怕得见好就收了,以免逼得对方狗急跳墙?
朱允文又看了一眼朱棣,见他也微微摇头,便说道:
“是吗?这样再好不过了!”
现在的文官一窝蜂向吕太后靠拢表忠心,搞什么保皇系,其实朱允文真的不太担心!正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一步步摧毁他们吧……
说罢,朱允文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想收队回家去。
“皇帝留步!!!”
吕太后忍不住尖叫一声,快步上前扯住朱允文,怒道:
“皇帝这好几天不见人影了,连给本宫问安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你就是这样子为天下臣民作表率的吗?!”
朱允文心道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貌合神离也就算了,甚至巴不得对方当场暴毙吧?
是的,朱允文就是故意气她的,一来是将对方的脸面踩到地上,以警告这些家伙不要痴心妄想,二来也是真的不愿多待,毕竟这皇宫实在无趣啊。
当然,人都被拉拉扯扯了,朱允文只好停下,说:
“母后何出此言?朕虽然日理万机,却也记得每天都让人去坤宁宫给你请安呢!”
吕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冷声道:
“是吗?本宫为何不见有人代皇帝问安?”
“哦?应该是小太监不懂事,迷路了!”朱允文的瞎话可谓张嘴就来。
“你……”
吕太后气得胸膛起伏不停,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不与这逆子撒泼,道:
“诸藩回京,今晚是家宴,皇帝也不说与家人们喝一杯酒,以安抚人心吗?”
朱允文心道还安抚人心呢,本来还想给你留点颜面,如此咄咄逼人,就休怪朕不讲孝道了!
于是,朱允文先是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朱权,吓得对方赶紧低头,但也偷偷作了一个我会乖乖听话的手势,朱允文这才说道:
“也好!大家都坐吧!”
说完,朱允文直接转身,去坐了吕太后刚才坐的位置,还顺口吩咐人新设两个座位。
一个是朱棣的,还有一个则是吕太后的,就在他左右两侧。
吕太后虽然十分生气,但也无可奈何,心道看你这个逆子待会如何收场!便与朱棣一起坐下。
吕太后被朱允文气得快要走火入魔了,忍不住立即发难,道:
“皇帝,本宫是个妇道人家,却也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
“听说最近朝中对削藩一事闹得是沸沸扬扬的,这不是让天下人看咱们老朱家的笑话吗!”
“要知道,太祖高皇帝才殡天多久?区区一年还不到!我们子孙就闹成这样,又成何体统呢?”
吕太后一声令下,殿里的文官也早就受够了鸟气,趁着机会立即纷纷进言,一个个大义凛然的引经据典,都说这样子不对那样子不行的……
而诸藩见状,便觉得自己行了,这不有那么多人帮忙吗?赶紧装疯卖傻,诉说自己的心酸和难处。
朱允文却静静看着,这一幕可真是魔幻啊!
曾几何时,正是这帮正人君子对诸藩喊打喊杀的最凶了!
认真想想,这朝廷果然是一潭脏水,无论是谁进来了,也不能置身事外,都逃不过这个权利的牢笼!
这一刻,朱允文对人心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见朱允文一直不吭声,吕太后心道这样子不行,便把矛头对准了旁边的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