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嶙落笔,在卷首写了一行字。
【夫师,以身为正仪而贵自安者也。】
他以《荀子》修身篇中的一句话,来作文章破题。
心中有了思路,再加上新获得的[书法精通]技能,下笔如同游龙,仅一炷香的工夫,洋洋洒洒一篇文章便已经写好。
墨迹未干,庄学究便被吸引了过来。
“好字,好字啊!”
庄学究神色有些兴奋,仿佛手中拿的不是尹嶙写的文章,反倒像是一片至宝,“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笔法竟有如此造诣,以王右军为形,以张旭为骨,行中带草,草中有行,想法倒是出奇,却又在规格之内……不错,不错。”
夸了足有半盏茶的工夫,庄学究才将注意力,从尹嶙的字上,转移到文章的内容上。
尹嶙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开了挂。
“文章也写得不错,看来基础扎实,功底深厚,单论明经一科,你便已胜过不少人了,只是文章立意太过传统单一,你若有空,当多读一读令叔祖的文章。”
庄学究依依不舍地将手中的文章放下,最后又看了几眼。
“学生多谢先生教诲。”尹嶙恭敬道。
他听出了庄学究话中之意,文章写得中规中矩,若是河南府的解试,通过自然没有问题,但想在全国举子齐聚的汴京会试中披荆斩棘,还需有所特点。
提到尹嶙的叔祖,便是尹洙、尹源二人,记忆之中,家族那边的私塾,便总喜欢拿二人的文章来学习。
尹洙虽是文臣,但极喜兵事,文风多少都透着些许刀兵之气。
而原身因为家世、性格等原因,性子木讷,不喜这般文风,在族学中读了多年,愣是没学到半点锋芒。
现在却不同了,尹嶙就很喜欢这种“你若作死,我一刀砍之”的凌厉文风。
当然,庄学究倒不是说让尹嶙完全去学尹洙,只是想让他找到自己的特色罢了。
“嗯,现已下学,陪我走走吧。”庄学究说道。
“是。”
尹嶙说着,便将书本笔墨收拾好,放入书箱,便随庄学究离开了学堂。
路上,二人闲谈。
庄学究突然问道:“听闻你尹家以五行为名,到你这辈,应当是土部字才是,为何……”
尹嶙笑道:“不瞒先生,其实到了我这辈,已经上不得族谱了,但我父亲不愿我落于同族之后,便主动上交了一部分家产,加上家祖曾在乡间颇有名望,族中这才同意让我记在族谱之上,只不过名字要改,不能以土部为名,我父亲便给我起了个山部的‘嶙’字。”
这确实是原身的记忆,不是尹嶙瞎编。
庄学究听闻之后,倒是没什么意外,这个时代,有许多大族世家的旁系子弟,都会以此来保住自己的世家子弟的身份。
“累土方为山,山是天界石,以山部代土部,倒也更胜一筹。”庄学究笑道。
尹嶙诧异道:“先生果然与家祖是同窗好友,说的话都一般无二。”
“哦?”
庄学究来了兴趣,“令祖也说过此话?”
他本意是想安慰尹嶙,但没想到自己昔年的好友尹楼,竟然也对自己的孙子说过这话。
尹嶙笑道:“说过,他还说,坤为土之众,嶙为义之高,家父当年正是听了他这一句训,才决定给我取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