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桃花源更有可能会成为轰动全世界的存在。
听完陶源的话,黄木顿时默不作声,似乎在消化他所说的内容。
此时菜已经做好,黄木妻子叫躲在厨房门口偷听父亲和陶源谈话的黄玉娇去叫在外劳作的儿子回来吃饭,自己则去桌上收拾点心,将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桌。
有些尴尬的陶源站起来走到门口,想去看看情况,却见黄玉瑶端着木盆抵在腰间从河边款款走来,木盆很厚,应该不轻,加上里面满满一盆的湿衣服,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用手端着走路也不轻松。
“我来拿吧~”
陶源过意不去,忙快步走过去,从黄玉瑶手中夺过木盆,里面不仅仅有陶源的衣服,还有几件女孩子的衣裙,其中就包括黄玉娇那套湿了的裙子。
“陶公子~”
黄玉瑶很不好意思,还想拿回来,陶源已经大步走了回去,她只能提着裙子迈着步子跟在后面。
回到小院中,陶源将木盆放在地上,将那双刷干净的鞋子放在了石头院墙上,环顾四周,想找挂衣服的地方。
跟过来的黄玉瑶默默从盆中拿起一件衣服,挂在了围墙角落上的一根横木上,陶源也赶紧如法炮制,先从盆中把短裤挑出来挂在角落,全程黄玉瑶都不敢正眼看陶源,只敢用余光瞟他,只要陶源一靠近,她就脸红害羞。
两人一起,很快把衣服都挂好了。
“多谢陶公子~”黄玉瑶轻声说道。
陶源忙说道:“你帮我洗了衣服,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还有,以后不用叫我陶公子了,叫我陶源就行了。”
他在自己的世界中,妥妥就是一个屌丝。
他从小成了孤儿、无权无势无存款,也就是一个妥妥的社会底层,哪里受得了别人叫他公子?
黄玉瑶却微微抿了抿红唇,含笑着默默蹲下来端着盆,看了陶源一眼,随后慢慢进了大门。
每次面对黄玉瑶,陶源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黄玉瑶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独特气质,单纯、文静,只有在古籍描述中才有的闺秀气质。
此时黄玉娇也在村前的小路上,一名背着木柴的少年跟在后面不远处,时不时还和黄玉瑶说着什么。刚刚她外面呼喊哥哥,陶源也听到了,那背着木柴的少年,应该就是她哥哥了。
在这里,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当陶源回到客厅,桌上已经摆了一桌子菜,香气四溢。
三荤三素一汤,荤菜是鱼干炒葱花、腊肉笋干、鸡蛋炒木耳,素菜是韭菜、香椿芽和春笋,还有一个南瓜汤。
黄木热情招呼陶源坐下,拿了一个打磨光滑的包浆了的石碗,拉开酒坛子到了一碗米酒给陶源喝,乳白色的酒带着糯米的醇香,香味扑鼻而来,哪怕陶源不喜欢喝酒,都觉得好喝。
“阿爹,阿娘,我回来了!”
一身紧身装的黄玉郎走了进来,他刚刚扔下柴火在院中,身上头发上还沾着细小树枝。他样貌清秀,眉宇间和两个妹妹有几分相似,却有几分憨厚。
他看到陶源的衣服后,认出了是他过年父母给他做的新衣裳,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
“玉郎,快过来见过陶公子!”黄木立马招呼儿子过来。
“陶公子好!”
黄玉郎走过来,憨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似乎还有点腼腆。
“你好!”陶源忙起身,笑着说道,“不用那么客气,叫我陶源,或者哥哥也行。”
“嗯!”黄玉郎笑着点头应了一声,摸着头似乎有些局促。
母亲摆放筷子,催道:“快去洗手,洗净手过来吃饭。”
四方桌,四条边,黄木和妻子坐一起,陶源一人坐一条长凳,黄玉瑶和黄玉娇坐在他对面,黄玉郎坐在父母对面。
黄木歉意说道:“都是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请陶公子莫怪~”
陶源忙说道:“已经很好了,菜非常丰盛!”
黄木又客气一番,请陶源先动筷子。陶源本想继续客套,可见大家都等着自己,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拿筷子夹了一块菜放进口中。
他开吃,其他人也终于都动筷子了。
他们一家人吃饭很有教养,食不言,嚼东西不出声,夹菜永远都是夹面向自己那一面,如果伸手夹不到菜便作罢,也不会站起来夹。
这让陶源有些吃惊,在这种封闭的地方,居然还有如此好的家教。想到之前黄木说自己父亲是桃花源第一人教书先生,又觉得合情合理,因为家教是来自长辈。
不过这也让陶源很不好意思,好吃的鱼和肉都摆放在他这边,对面的黄玉娇看的眼睛都直了,料想他们平时应该很难吃到大鱼大肉。
黄玉瑶倒是没有在意鱼和肉,很文静地吃着菜,因为坐在陶源对面,抬眼便能看到陶源,为了不尴尬,她的视线总不会与陶源相对,哪怕不小心对视了,也很快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
黄玉郎没什么心思,他手长,够的着桌上所有的菜,袖子也是紧实的,夹菜很方便,不像两个穿裙子的妹妹,每次夹菜还要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宽大的袖口。
见此,陶源将桌上的荤菜往桌中间挪了挪,把对面的素菜端了过来,然后假装不好意思地讪笑道:“这道香椿芽我很喜欢吃,所以想拿过来方便自己夹,见笑了!”
众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所以并没有觉得他无理,反而觉得他很心善,会照顾人,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黄木妻子笑道:“陶公子喜欢吃,是奴家的福气!不必客气。”
他们俩夫妻一个自称鄙人,一个自称奴家,又坚持叫陶源公子,让陶源有种莫名的心虚。
一番客套,六人继续吃饭。
黄玉娇也终于可以夹到心心念的腊肉了,他朝陶源笑了笑,开心地夹了一块腊肉放进小嘴里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