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对这里的装饰做一些小小的改变。”邓布利多教授拍了拍手,那些绿色的悬垂彩带立刻变成红色,银色变成金色;巨大的斯莱特林蛇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威风凛凛的格兰芬多狮子。斯内普教授同麦格教授握手,脸上强挤出尴尬的笑容。 福利突然站起来,事实上在雷鸣般的欢呼喝彩中,除了沉默的斯莱特林,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愤然离席。福利的威望不仅是来自于血统,她以这种斯莱特林少有的、更像是格兰芬多做出来的举动,赢得了近乎所有斯莱特林的敬重。当大部分人压抑着不满、面无表情地静坐着,他们心里想要跟福利一样,只是缺乏勇气。 “我讨厌邓布利多。”米里森把她的东西都装入行李箱里,看着空空的衣柜说,“他用这样的理由——” “违反自己开学典礼上说的禁令,抹杀了我们学院整个学期的努力。”她道,“我承认哈利·波特又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但它和学院杯是两码事!” 瑟西把母亲的珠宝盒放进行李箱里,没有说话。在对角巷里麦格教授初次提起邓布利多教授满脸骄傲。麦格教授说母亲是他的得意门生。他是母亲的老师。可是她跟从未出现在自己记忆里的母亲不一样。那种骄傲属于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无关。 不管福利怎么解释外界的看法,斯莱特林还是一个讲究血统的地方,彼此之间矜持多于温情,相较于其他学院。她有时会想,如果分院帽起初的选择不是斯莱特林,她进入了其他学院又会怎样。今晚她会愤怒,会怨恨,在学院的荣誉与利益遭到侵害的情况下,会想伺机夺回。之前从来没有如此深切地感受到,她是一个斯莱特林。 她已经足够爱这里。 海格负责带领他们登上渡过湖面的船队。他们收到放假期间不许使用魔法的通知,同时还有考试成绩。尽管瑟西其他科目都是优,霍琦夫人只打了个及格。 全年级第一名是赫敏。瑟西坐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看着窗外的乡村越来越青翠,越来越整洁。 “你比那个格兰芬多厉害多了。”米里森一边吃着比比多味豆,一边安慰她说,“如果我能得到你的成绩,我爸爸会高兴得哭的。” “谢谢你,米莉。”列车驶过开始一个个麻瓜的城镇。这种安慰比单纯的不甘更令人难受,何况她并不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甘。瑟西其实没有在想关于成绩的事情,只是在回忆她和奇洛教授的小秘密,一个无法获知的飞行魔法。 “我是认真的,瑟西。”米里森将那包比比多味豆放在桌上,用手帕把嘴巴擦干净,“格兰杰偏向于技巧型,你却能不止于此。” “格兰杰足够勤奋,你足够有天赋,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勤奋。这种天赋跟骑飞天扫帚的天赋是不一样的。”米里森很少会这么严肃地说话,“为什么斯莱特林崇尚纯血统?” “因为这意味着安全和力量。”米里森直接给出了答案,“挥杖方式和念咒语调会使魔法精确,本生的魔力才是决定魔法能否实现最大威力的关键。” “我也不是很懂,但是我哥哥很在意。”米里森打开了另一包比比多味豆,“他肯定会羡慕你。你有这种天赋。” 瑟西脱掉了身上的巫师长袍,换上印花连衣裙。列车停靠在国王十字架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干瘪的老警卫守在检票口,一次只允许两到三个人通过,以防一大堆人同时从坚固的墙壁里进出来引起麻瓜的注意。 “再见,瑟西。那是我哥哥。”米里森指着不远处一个高瘦的男人说,“我们一点都不像是吧?” 不断有人从瑟西身边挤过,她一通过出口就看见笑眯眯的加里还有布特。 “我们在放假期间禁止使用魔法——”瑟西道,“因为踪丝?” 布特的车技比上次熟练多了,他还回头看了一眼瑟西,才回答说:“大致是这样。探测十七岁以下的巫师进行魔法活动的符咒,魔法部通过它来发现未成年者使用魔法。” 他们到达牛津后,布特还是跟上次一样,帮瑟西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路边的花坛里,桂竹香、半蓬草、白色的紫露草、红色的火百合花拥挤在一起。瑟西拖着行李箱跟在加里身后,听见他说:“你发现自己变得活泼了吗,瑟西?” “你想要跟克拉伦斯一样,离开那里后回来上大学?”加里说的是疑问句,但他已经为瑟西准备了中学课程的参考书。 “你早就知道我放假不能使用魔法?”瑟西迫不及待地翻开基础数学的书。 “五十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加里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你想回来上大学吗?” “我不知道,加里。”瑟西不敢看他,只是低头盯着书,“我不知道——有什么在未来等着我。” “你都没有跟你的小学同学联系了,瑟西。”加里转身离开,随手合上门,“比如瑞斯波罗格,你和她不是朋友吗?” 瑟西整个假期是这样安排的:早上八点起床,喝一杯格雷伯爵茶,然后去沐浴;九点吃早餐,加蒂斯夫人会准备牛奶、柠檬果酱、蜂蜜和燕麦粥等;十点开始做数学题;十三点半吃午饭,接着是学习经济学基础;十七点喝下午茶,听加里讲古典文明,剩下的时间用来绘画;二十点吃晚餐;二十三点准时休息。 桃乐丝有时会邀请同学来玩,甚至留宿。她们会在楼下吵吵闹闹。瑟西独自待在的房间里。加里说艾米瑞达·瑞斯波罗格是她的朋友,没错,但那是曾经。说起曾经,瑟西的朋友不仅有她,只是最后都分道扬镳。她与艾米瑞达没有争吵与冲突,只是慢慢疏远,最后也会成为两个世界里的人。 今天的客人是前来拜访加里的伊丽莎白夫人。 瑟西第一次见到伊丽莎白夫人,正和桃乐丝在花园里学画,她们都还没有到上小学的年纪。这位夫人来自诺福克郡,她也是加里的堂妹。 “借一下粉色颜料。” “你自己拿。” 瑟西趴在画板上涂鸦,“多拉,你什么时候去法国?” “后天。”桃乐丝不开心地嘟起嘴,“我会想你的,瑟西。” 瑟西和桃乐丝曾经也是朋友。伊丽莎白夫人出现的时候戴着深紫色的帽子,上面别着黑色的花朵,露出发白的金色卷发,搭配同色系的套装。 “玛莎跟我说起这个孩子。”她端庄地笑着,“比起你,我们应该更亲近。” “这个孩子跟她的母亲一样,不是吗?”她对加里说完话后,从手袋里拿出口红补了一下妆,然后喝了一口水,并顺手将玻璃杯上的唇印抹去。过去的那段友情也就这样被抹去了…… 她只亲吻了桃乐丝的脸颊,“我亲爱的孩子,好久不见。” 因为伊丽莎白夫人的拜访,瑟西在晚餐后的安排多了祷告这个项目。 他们穿过拱门,经过圣约翰方庭。左右两边哥特式的石头建筑都在漫长的时间中变得有些斑驳。石墙的缝隙与坑坑洼洼里,盛放着几百年时光所留下的印渍。加里不是虔诚的教徒,但他的妻子玛莎却是。在玛莎去世之前,瑟西没少到礼拜堂去。 进入礼拜堂的门厅,装帧精美的拱形天花板上嵌有各式的百合浮雕。堂内的窗户上嵌着中世纪制造的玻璃,描绘的是学院奠基者温弗利特。穿过厚重的橡木门,映入眼帘的是温弗利特父亲的石棺,悬挂着一副蒋皮耶特利诺对达·芬奇《最后的晚餐》的经典临摹,周围陈列各种木雕,有猴子、猫头鹰、狐狸和鹅,还有一匹仰躺着的马。在新哥特式高大木屋顶和石膏吊顶下,唱诗班男童们唱着三首奉献仪式的复调交替圣歌。 细长的小舟慢慢驶离河岸,驶向艳影波光里。布特握着那支长篙轻轻地、缓缓地向柔波的更青处探去,又轻轻地、缓缓地提起来,在小岛处灵巧地停靠或避让,很娴熟。 “无法驾驭飞天扫帚?”布特微笑着,“如果只要你不是想打魁地奇,那么你就不需要太过担心。” “你认识泰瑞·布特吗?” “我们有共同的曾祖父。”布特道,“岸上那个男孩是不是丹齐教授的孙子?” 瑟西看到罗伊,他长高了。他也看到了瑟西,对她喊道:“Hey ! ” 澄蓝的天空倒影在水中,船儿就如浮游在白云朵中,在静谧的柳林榆荫里缓缓前行,野鸭、白鹅三两成群,腾云驾雾地在船舷边飞过,如梦似幻。 梦里她有一个哥哥,跟桃乐丝一样。艾伦一直是桃乐丝的保护者。艾伦有一头黑色的卷发。瑟西想要有一个哥哥,他要有一头金发,像埃尔罗伊,像克拉伦斯·布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