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升起的窗内白被单掠过灶前,差点撩起灶门燃烧的火光,端着小盘油豆腐的鸣狐夹起油豆腐下锅,顺便阻止了蹲在锅旁的狐狸甩动尾巴捞油豆腐。 窗外树荫下的小凳上,穿着青竹纹和服的审神者捧着蒜臼子慢悠悠的捣蒜,指间捏着的蒜杵敲击石臼发出闷闷声响,剥成几瓣的白蒜被碾成碎粒,随着颇有节奏杵下磨碾勾起女性身后垂发的晃动,束着发尾的结绳里穿过她常带的木簪,这点重量压着发丝不在行动间过分活泼。 “青莺~干这种事,会弄脏衣服的……啊!!什么味道!” 像往常一样凑近青莺撒娇的乱突然倒退好几步,捂着鼻子如临大敌的看向她怀中的蒜臼子,像疾风一样飙高的机动值让他的身影快出残影,直接撞到了身后抱着一篮子蔬菜的药研。 被迫停下脚步的往后仰了仰,抓稳手里差点翻倒的箱子看向弟弟:“喂,乱你……” “唔啊啊啊!!药研哥!!” 算得上惨烈的叫声由远及近,还愣着的青莺忙把蒜臼子放在矮凳下,抓起倚着树干的法杖快步上前,一阵东西翻覆的碰撞声却比她更快到来,其中伴随着她熟悉的几人混乱的喊叫声,她能分辨出的就有药研、毛利、乱、秋田、前田,以及鹤丸。 “发生了什么?!”烛台切急匆匆的从柴屋跑向厨房,替青莺问出她想问的话。 “啊啊啊…这下真的要成死鹤了,好重” 作为超速推车一路将两把短刀和蔬菜送向药研背后的罪魁祸首,鹤丸反而被两个坐在推车上的短刀压倒在地,被迫接受蔬菜们热情的招待。新出炉的鹤饼边上,药研捂着腰在乱的搀扶下站起身,眼镜已经掉出一段距离,垂着的头发盖住眼睛看不清神色,说话的声音平白让几人打了个冷颤: “将你穿透……” “冷静啊药研哥!连真剑必杀都出来了!”乱一把抱住拔刀的药研。 “哇啊哈哈哈,吓到了吓到了,太可怕了药研”鹤丸两手各夹住一把短刀的腰起身就跑。 “鹤先生!不要踩到蔬菜!”烛台切收拾残局中。 “哈哈,真是惬意”用温柔声线感叹着热闹的歌仙完全没有上去帮忙的打算。 “这、这情况已经不是小孩子能搞定的吧…”没被鹤带走的毛利站定,最后决定去帮烛台切的忙。 在帮他们捡蔬菜和继续捣蒜间犹豫了一秒,青莺笑着摇摇头,返身回去将蒜臼子从窗前递给山姥切,挥着袖子扇去身上的蒜味,一边扇一边感叹“如此生活风雅的味道乱居然不喜欢呢”,替她拿起新羽织的文系刀认真否决了这种风雅。 “不过,这么多蔬菜还真是大丰收啊,过冬的时候不用担心粮食不够了”真正在冬季度过荒年的审神者拍拍双手,比起与随着难民用野草充饥,能够饱腹让人无比欣慰。 歌仙听出她语中的庆幸,仰起头望向仿佛再无明日的天空:“冬季吗…这里,冬雪之日何时才能降临?” 恢复平静的药研扶着白大褂下的短刀归来:“大将,没有审神者的灵力,本丸的季节不会改变,这里的时间已经被停止了” “……并不是这样呢”青莺摇摇头否定了他的话,“虽然没有阳光,但风在舞动,水在流淌,草地也这样茂盛,树木仍旧生长又坠落,这里还活着” “风,水,土地,光与树木?” “原来药研记得啊”听到他重复自己说过的话语,青莺笑着举起法杖往前行走,边走边与他们闲谈,“就是这样,生生不息的循环往复,有谁在守护着这里的大家,奉献出生命的力量维护这片净土。” “怎么可能,这样的事…”在遭受苦难后得知自己被保护着,药研握紧拳头,无法控制的想起一期一振。 保护他们的,明明只有碎刀的兄长而已。 “药研哥”在后方聆听的前田上前握住他的手,一贯眼神明亮的秋田也与他一样,担忧着隐忍的兄弟。 被迫作为压垮大家的最后一根稻草,毛利偏开头无法上前。 轻搂着与自己缔结契约的橙发少年,青莺安抚的拍着他的背,轻柔的声音拂过刀剑的内心:“…见到面的话,也许就能明白了吧,要去吗?” 最终,定下决定的是烛台切,他在那片寂静中叹息:“好好拜访那位不知名的大人吧” 往日熟悉的道路在众人脚下变得漫长,佛珠碰撞出清脆的响动,以法杖量地探寻向本丸最神秘的守护者,青莺从本丸的院落外行上土坡,树叶沙沙的歌声渐远,没有林木的山坡却不萧瑟,茂密刺人的青草刮过鞋袜,依旧保有鲜活的气息,在细微的感知中她的脑海逐渐编织着周围的画面。 如同过去行走向未知之处那样,眼前漆黑的女性脚步坚定,隐约感受到了草木被风吹拂着散出生命之力,开辟出直接的道路通往目标,毫不迟疑的行向刀剑们曾经去过某个的地方。 “在这里的是什么?” 询问着的墨发女子没有回头,面对仿佛枯竭般的大树伫立,仰起头面向没有一片叶的枝干,静静等待着有谁给予她答案。 “…是这家伙吗”错愕的众人中唯有鹤丸上前,在审神者身侧抚上大树漆黑的树干,“传说中的万叶樱啊” 万叶樱…? 青莺偏了偏头有些疑惑,在她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的称呼。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烛台切抱着手臂靠近大树为她解释:“有传说一万年才开一次花的樱花树,被叫做万叶樱,见到花的人能实现愿望。因为是没有见过的树,我们猜测过它是不是万叶樱,但是,一直到后来它也没开花,现在连树干都黑漆漆的了。” 看着短刀们凑近观察的药研忍不住向青莺确认:“大将,真的是它?” “嗯,没有错”以法杖顶端点在树干上,仿佛雀跃的草木灵让佛珠不着痕迹的滑动了一下,青莺抿了抿唇,为他解释了自己感受到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万叶樱,但它供出草木之灵净化着土壤和植物,与暗堕气息抗衡,将生命传达到它所能及的地方,能坚持到现在,真是辛苦了” “若是再久一点,大家都在暗堕中无法脱身的话,连它的付出都会被吞噬呢” “草木之灵的恩赐吗,原来还被眷顾着啊”歌仙绕着树干走了半圈,在众人看不到的背面突然抱着树干低语,“真是万中无一的风雅之姿呢” “诶?在哪里?”以为树中长出风雅妖怪的秋田一头雾水。 树干旁听力同样敏锐的刀剑们嘴角抽动,同样听入歌仙深情款款告白的青莺终于笑出声,扬起声音颇为认真的告诉另一头的打刀:“虽然有草木之灵,但它还没有自己的意识,歌仙的夸奖它可能无缘聆听了。不过,我听说过,对着树洞倾吐心声的人会愈发幸福,不知道歌仙有感觉到幸福吗?” “…并没有” 药研看了看那棵连片叶子都没有的树,再看看树下玩笑的青莺与众人,插入口袋里的双手终于放松:“嗯……嘛,如果这是幸福的话” 若有所感的审神者回头,琥珀色的眼睛映衬着他的身影,犹挂在她唇边的笑容丝毫没有被那些黑暗取代,伸出的手邀请没有靠近大树的短刀。药研握紧那只手,顺着她的牵引抚上树干,哪怕没有万叶樱盛开,他已看到了樱吹雪。 “还好,当初来这里要了一碗水”低首轻笑的女子取出只剩五颗宝珠的珠串。 “赋予生命温柔的刀剑与灵,已经是美丽的奇迹了”翠绿色的宝珠被搁置在树根下。 “应该等退回来再说的,但是……幸好大家都坚持到相遇的时刻,今后,也请漂亮的走下去吧”绿色的宝珠从树根渗入大树内,久违的光芒乍现。 “拥抱失去之物,迎来新的相逢。” 黑木生芽,绿色破开结痂般封闭的黑暗而生,清风之下满目的青翠笼罩在大树上,目不能视的女子听着他人的呼声,听着卷曲绿芽伸展成叶片的声音,深深吸入弥漫的木香,在这刻的欢声笑语中向着大树微微鞠躬。 哪怕无法阻止那些事,也还是尽力了,必须要说谢谢啊。 感谢你,守护这里,还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