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田地里能够种植的蔬菜有限,萝卜白菜生菜等几种在本丸明媚的冬日里缓慢的长大,这让原本担忧食物来源的青莺渐渐放下心,也逐渐从发豆芽磨豆腐的豆子之路上离开。 手里抱着前田收获的白菜,新鲜的叶子上还沾着水珠,青莺不去顾及掌心里冰凉的温度,摸了摸饱满的叶片,将那沉甸甸的重量放入推车里。 “蔬菜都长得很好呢,看来暂时不用考虑进山里搜食物的事了” 挖着土的太郎太刀拔出大颗莴苣,高大的身体蹲在田地前,拍去莴苣根部的土放进背篓里,从田地另一头与她闲谈:“可惜我没有保佑丰收的能力……” “这里是片沃土呢,播种后很快就能长出新蔬菜,太郎先生请不要担心”前田踩着地面用力拔出扎根土壤里的白菜,抖落根茎上的土交于在身旁的青莺手里,“主公大人也可以放心” 因为畏寒未束起的衣袖上沾满土点,青莺也还是收着他递来的重量,垂下眼帘继续往推车的方向走着。 “嗯,已经放心了,这样的冬天很好” 相比起她曾经度过的冬天,这里的冬季仿佛世外仙境,不过这么想似乎也没有错。 推车里落满蔬菜上的土壤,青莺掸开在里头扫动的袖子,数着里头堆积的蔬菜数量,不同种的蔬菜在冬雪后更是茁壮,在数量和重量上都让她有些吃惊。连她压着推车推动的时候,都能听到那重量压着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迟缓而沉闷。 本就力气不大的女性小心控制着推车从田地间走过,紧紧抓握的手指泛白,凹凸不平的土地和小石子都给她带了点麻烦,但她还是压着手臂稳当控制着推车到前田不远处。 太郎太刀注意到她在前田背后捏着手臂,想起她冬季复发的风寒,手下逐渐加快了动作,小铲以大太刀挥舞的速度插入结实的土壤里,准确无误的翘起一颗颗莴苣,再被他极为潇洒的甩去根部结块的土,放置于背篓里。 “那里是萝卜,这个地方是白菜,还有莴苣,洋葱,花椰菜……那一块是什么?”青莺数着田地里分区种植的蔬菜,将刚刚收获过的都记在脑海,只剩下小部分还未收成的田地属于未知。 抱着最后收成的几颗白菜归来,前田朝她指的方向看了看,还带着薄雪的绿色植物在那,垂落着一排排的果实,却只占了一半的范围。田地的另一侧,完全不同的蔬菜茁壮成长着,完全不同于其他田地的统一。 “是青椒和芹菜,虽然是好东西,但是……”前田的笑容有点勉强,就算是他们,对于不喜欢的味道还是无法接受。 青莺稍微一想也大概明白了原委,本想拍怕他的肩膀,但想到手里的土也只好拍去手里的土,将这当做极为平常的事安慰他:“我有听说过一种说法,青椒和芹菜是大人才能忍受的味道,因为习惯更难吃的东西所以才能好好接受。这么看的话,不喜欢青椒和芹菜,也许正是你们幸福的证明呢” 认真听进她的说辞,体会到审神者宽慰的前田点头:“是!连不喜欢也变成幸福的话,好像连种植它们的土地都变得珍贵了。” “就是这样,所以要好好把土翻起来,让下一次播种尽快到来”扶着推车边沿到末端,青莺重新压着把柄推动,“我先把菜送到厨房,前田先辛苦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我会竭尽全力,请不用担心这边”向来认真负责的短刀已经拿起了农具。 耳畔土壤被清理翻动的声音传来,青莺刚想将推车推出田地间,一丝冰凉的感觉从面颊上传来,指间脏污无法让她擦拭面颊,只觉得那一点点冰凉转瞬即逝,又有更多的凉意落在面颊和手上。 “这是……” 她腾出手伸向前方,果然感受到那些雪花滴落的凉意,轻柔的触感随着雪融化而消失。渐渐的,又有凉意覆上她的发,渗入她的衣,沾上她的掌心不肯再坠落。 冬日的寒风渐起,原本笼罩着本丸的日光不知何时掩藏,风雪愈盛,吹动她的衣衫,也藏了隐隐约约的呼啸声。 “人间落雪的风暴,已有征兆”将背篓置入推车上,太郎太刀接过她手里的重担,在雪更大之前决定回程,“真是没办法。前田,回去吧” 前田望着完全被雪色笼罩的天空,同样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不安,忙放下厨具牵起青莺的手:“主公大人,请跟着我” 脚步匆忙的三人携带收获的蔬菜前往厨房,动作迅速地卸下推车上的蔬菜,再出门时外头已经是大雪纷飞,仅有几步远的部屋都看不真切,席卷而过的雪将他们拦在了厨房内。 “要是能突破重围就好了”太郎太刀站在青莺和前田身前,将门外的风雪阻挡,为他们隔出一片安宁。 “这么大的雪不知道大家都在哪里”前田颇为担心的从太郎身后探头。 相较于两位在本丸生活的刀剑,多了些生活经验的女性已经在厨房里摸索起来,这样的大雪对于她并不陌生,困于一隅并不是个避雪的好选择,过不了多久地面就会被厚雪覆盖,厨房的门也会被雪堵着不好进出。 该早些和大家汇合才行…… 放心不下其他刀剑的审神者抓住了心中所想的东西,手臂抬高从挂钩上扯下不常用的蓑衣与斗笠,蓑草编织的衣物摩擦出声响,引来门边两位付丧神的注意。 “糟糕,斗笠还有,但蓑衣只有两件……该多备些的” 青莺颇为苦恼的将斗笠分给他们,早在之前翻找仓库的时候她就摸到了这个,趁着冬季刚来的那段时间在几个房间都做了准备,偏偏今天还是不够用。 太郎太刀将斗笠带上,取走蓑衣分给前田,在他争辩之前先行解释:“以我的体格不必使用。主人,出去就是不安的领域,做好准备了吗?” 尚且犹豫的女性听他的话语,抿了抿唇将蓑衣披上,尽量让自己不成为他们的累赘:“我知道了。今天的午餐安排在有火塘的那间和室,大家应该会聚集在那,先往那里去吧” “是,请让我在前方探路”装备完毕的短刀如同备战,侦查高与机动值方便他于大雪中行动,仅仅太郎太刀侧开身的一瞬间,狂风与雪立即涌入,将前田的身影掩盖。 三人分前后走出厨房,地面上已经覆盖了一层雪,受雪影响的大太刀皱眉,除去眼前的白色,仿佛身处夜间战场般看不清道路,也看不清身前走着的女性。 按着斗笠边角挡住刮过面颊的雪,青莺在风的阻力中努力迈开脚步,靠着前田身上的灵力与脚步声感知他的位置,破开空气冲过耳际的风对她的听力也有了干扰,过了一会儿她才察觉到身后太郎太刀的脚步声迟缓下来。 她立即回身,朝着太郎的方向走出几步,伸出的手还没捞到他的衣袖,斗笠就因为磕在大太刀的胸前而掀起,宽大的手掌将斗笠按在她头上,一贯平静出尘的低音因嘈杂的风声显得有些焦躁。 “不要回头。若迷失在风暴中……” 拉好头顶的斗笠,青莺以袖掩着被刮疼的面颊,眼睛里也满是涩意,她干脆地闭上双眼,提高声音告诉他回头的原因:“我不想把太郎弄丢了,请握住我的手” “没办法” 太郎太刀宛若叹息的声音几乎被掩盖,青莺以为自己听错,却在下一刻被他拦腰抱起。带着的斗笠落入怀中,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在身前,由他阻挡了大多的寒意,她甚至有了已经安全的感觉。 “请告诉我前田的情况” “这个方向…咳咳” 刚刚开口为他指路,一口凉风就灌入喉咙,青莺侧过脸朝向太郎胸膛的方向轻咳,感受到太郎太刀的步伐加快,护着自己的手却没有加大力度,知道他担心自己,她忙闭上嘴抑制住咳嗽,用手指着方向引导他前行。 好冰…… 耳边听着脚步只有百来声,青莺却觉得已经走了许久,将她维护的付丧神衣衫冰凉,面颊贴合的肩头也被雪染湿,在骤降的温度中甚至结了碎冰,令她心惊。 “前田,向左走”从风中感应到其他刀剑的灵力,青莺提醒着前方的前田,得到回应后趁着太郎太刀脚步微顿的时间,解开身上的蓑衣披在他肩头,双手环着他的肩膀将蓑衣系上,自己才伏在他肩头受着那风雪,凑近他耳边: “应该不远了,请为了我尽量突破大太刀的机动值吧,太郎” 太郎太刀犹带红色眼影的金眸低垂,借助雪地的摩擦蹬出脚步,从急切的行走改为跑动,却是超出大太刀的速度赶上了短刀,两位付丧神一前一后绕过熟悉的道路,终于找到那间拉门半开的和室。 “主公大人,我们到了!” 为太郎太刀和青莺拉开门的前田展开笑颜,室内的众人终于等来了迷失的同伴,身后的拉门闭合,火塘温暖的烧灼驱散他们面上的冰雪,在一片关切的声音里,太郎太刀低头看着怀中的人。 那头湿润的头发贴合他的衣袖,遭受风雪后苍白的面颊还未回转,她却笑着安慰担忧的众人,从他的臂间落回地面,拍落身上冷清的雪,宛若从天上归于人间。 “是啊,好大的雪,多亏了前田和太郎,否则我就只能窝在厨房里等待救援了” 连他也是,一同陷入尘世间的风暴中,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