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肩上环绕围巾的女性脚步悠闲,偏着头与身畔爽朗大笑的蓝衣付丧神交谈,映有三日月纹样的袖子从她肩上滑过,付丧神深色的手套从她颈后勾动长发,撩出围巾下的发丝,又极为自然的收回。 走在前方的刀剑们勾肩搭背,互相说着之前的战斗,并没有因为短暂的敌对产生芥蒂,哪怕是输了的一方也是有说有笑的闹在一起。 小乌丸走在青莺另一侧,注意到她此刻放松的神情,哪怕她不曾说出口,他也知晓她在享受聆听他人欢喜的时刻。 即便他输了,也无多少不甘。 “嗯,小乌丸也对今天的表现很满意啊”捧着茶杯的三日月眉眼如弦月,在这午后盛进月色,也将八尺鸦的身影融入眼中。 被提及的古刀抚过鲜红的指套,搭上刀身的动作悠然,红唇一翘:“御敌之术不错,为父也需不断精进才行呐” 听短刀们讨论之前上演的剧目要不要写成话本给其他人看,青莺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收回了注意力,双手一拍向小乌丸致歉:“要说战力的话,小乌丸与三日月皆是强手。但毕竟是比赛,稍微用了一点计谋,打扰到你们的比试了,真是对不起” “输便是输,吾并无不喜,反倒对你们的计谋很感兴趣” 那振父系刀说的是实话,在他与三日月拔刀相向的时候,才对了几招就被大片的雪扑头盖下,那雪量比树上的积雪还多,也不知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那个啊…果然还是因为外援啊”青莺回头朝三日月点了点头,知道她意思的付丧神指了指天空,盘旋在上方的青鸟极有默契的鸣叫,她才继续解释,“江雪落败后,它们获取到了你们的位置,也找到了打败鸣狐的三日月。” “那个时候就拜托鸽子们给三日月传信了,我也只是猜测,不确定三日月真的能明白那种秘密的讯息方式,好在他能够理解,也是松了一口气呢” “哈哈哈,姬君与青鸟玩的游戏,爷爷我也有认真地琢磨。”闲暇时注视她与小鸟的互动,三日月将那事说的极为简单,“不过,我的手感受不到喙的动作,真好奇啊,它被啄手指的感觉” 青莺将三日月从怀里掏出的杯子递给小乌丸,从腰篓里取出温热的小壶将茶倒给他:“有些痒,碰久了还有些疼,像是捧着脆弱的生命的感觉吧。总之,那时候先拜托三日月去你们在的地方附近,找到最合适的场所布置雪堆,尽量拖延时间维持战力,再请山姥切在被伏击的时候将战场引向那边。” “蜂须贺的攻击真的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不过山姥切也完成的很好呢。我们用自己做诱饵,把鸽子们后来寻找不到的小乌丸引诱出来,由三日月将布置的机关启动,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小乌丸饮下热茶,将笑掩在杯沿下:“呵,早早入局了吗,当真失算” “应该说是,我们恰好凑了天时地利人和,运气为上。毕竟我也不是擅于对弈的人,还要吗?”青莺提了提小壶问他。 红衣太刀的袖从她身后展开,他向三日月伸出手。 深蓝的天下五剑故作不知的歪头,发间的穗子晃动,在对方挑眉时,从衣襟内又掏出一个杯子给他,差些弄乱了胸前的衣料。 “倒吧”将那空杯递到壶边,小乌丸示意她倒茶,待茶半满时稍扬了扬手,将那杯子塞入青莺手中。 他则提走她手里的小壶塞回那腰篓里,忽而提起一件事:“子代能以一己之力将那些雪制成陷阱,下次做给为父看看?” 三日月朝他举了举茶杯:“哈哈哈,那不是我做的” 小今剑坐在大今剑肩头,手里还抓着岩融的佛珠,回头看向还在聊天的三个老人家:“诶?不是三日月做的吗,难道是……” “不是我”山姥切避开他们的视线。 前田向看着自己的兄弟否认:“小夜和信浓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也没有时间去找三日月殿下” 对比在场的刀剑,一期一振隐约猜到帮三日月做出陷阱的是谁,还不等他确认自己的猜想,那振帮了三日月的刀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 身着黑金运动服的太刀拄着铲子站在雪地里,向来形影不离的鵺趴在旁边的小推车上,似乎被主人的情绪影响,朝他们张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一个人在内番,还要帮你们做后勤啊!我也想展现更活跃的样子啊!” 比起其他太刀看上去更为稚嫩的青年灰瞳里闪着光,质问的声音里满是委屈,让前田有些慌了手脚:“万分抱歉…我们这就去帮忙” “等一下,我可没有忘记”山姥切一把拦住前田,看向身后所有参战的刀剑,“……你们,还记得这次比试的原因吗” “当然是让自己更加锋利了”蜂须贺撩了撩长发。 山姥切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kiraki……虽然有蜂须贺说的原因,训练刀剑的统筹与协作能力。但是一开始不是这个原因” 仿佛没有错口的打刀边上,信浓小声询问兄弟:“我是不是听到kirakira了?” “是哟是哟,山姥切就是这么叫的~”已经脱掉身上那层雪的小狐狸惬意的摆尾巴。 “……吵死了”听入他们话语的山姥倏然拉下被单,急忙从蜂须贺面前绕到去找后面的三位老人。 “啊,那个……刚刚说的原因”一期一振尝试挽留山姥切,“很抱歉,请告诉我们原因吧,连我也想不起来呢” “嗯……哦!”捏着下巴沉思的三日月突然一拍手,替山姥切作出回答,“是比试出和狮子王内番的人吧” “诶——?!居然是这样吗?!”众人疑惑。 狮子王呲了呲牙,唇边的犬牙透出兽类的凶猛:“你们完全不知道吗,所以说,为什么我是固定人员,我也想去狩猎一番啊” 青莺双手捧着茶杯继续走向前,直至狮子王面前,轻声安抚他:“因为几位老人家想偷个懒,暂时休息一天。所以就想到会照顾老人的狮子王了。如果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拒绝的哦” 狮子王后退半步,手背捂着脸,视线有些游移:“呜哇,都这么说了……知道了,我做就是了” 三日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甚好甚好。小乌丸就交给你了,狮子王” “……他输了?”狮子王一愣,看向那振比爷爷年纪还大的古刀。 “嗯,狮子王做的陷阱很成功呢”青莺侧身给小乌丸让出路。 小乌丸赤足踏雪,在走近狮子王的路上,每一步都仿佛重踏进他心里,但那轻盈的身体其实并未在雪上留下重痕。间接输在狮子王手上的长者轻笑:“呵呵呵,如果是你的话,为父并不意外。青春期叛逆的孩子果然缺乏对长者的尊敬,为父也当是你喜欢的爷爷才对” 说罢,那振古刀施施然的朝院门走去,被称作孩子的狮子王立刻跟上:“哪有像你这样小孩子一样的爷爷啊,而且我喜欢的是人类,你是老古董” “比起内在,你更重视外表吗。也对,如果重视内在的话,那你自己就是爷爷了” “别说了!!” 两振刀相携而去,虽然听上去关系不佳,但从行动上来说,却是已有了协作的准备。 对此,稍微放下心的女性轻呼出一口气,捶了捶发酸的肩膀感叹:“看来关系不错呢,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嗯嗯~安心安心,和我去休息吧”三日月单手握着茶杯,单手牵住她的手,两人如同老人散步般并肩前行。 一期一振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朝着仙贝队的其他成员点头,摸了摸弟弟们的头发:“那么,我们也去分配内番了,好好享受休息时间吧” 走到院门边的三日月突然回头:“一期,不要忘了准备茶点,喝茶不配茶点果然是缺憾吧” 受到讯息的粟田口兄长微笑:“好的,请稍候片刻。连仙贝也会准备好的。” “哈哈哈,真是可靠呐” 待到椿饼队队员的内番工作都安排好后,一期一振在厨房制了茶点和仙贝,去赴三日月的邀约。所谓送茶点,也只是那振爷爷刀想拉他一同休息的理由,这样的心意他还是能够体会的。 午后的阳光明媚,将院落内扫至两侧的雪照亮,颇有些刺眼的白绽出光芒。 一期一振站在走廊边,轻手轻脚的放下手中的托盘,与三日月对视后点了点头,坐在他们身边分上了一杯茶。 三日月举杯与他轻碰,宽大的袖子覆着女性的肩膀,为枕在他腿上的女性挡住冬日的凉风。他低头注视着女性在日光包裹中的睡颜,压低了往日清朗的声音,颇有些缱绻的温柔在其中: “女子啊…娇柔又刚强,那颗心与刀剑也是如此不同” “深有体会呢,三日月。稍等一下,这么躺着会着凉的” 从单肩的披风下取出薄毯,一期一振抖了抖布料盖在青莺身上,替她拢住边角。因为冬日寒症,她最近的睡眠总是不太好,今天刻意让她参与行动,也是为了让她的睡眠质量提高。 毕竟也是药研在医疗笔记上特意标注的内容,不论是身为兄长,还是她的刀,他都会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三日月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宛若哄孩子般将她送入沉眠中,尽心抚平她难得在他面前流露的疲惫。 即便他此时的心如此温柔,那看向一期一振的目光也是冷清如月,只因他方才话语中提到的女子,不只是青莺,还有另一位曾经的主人。 那将他带出大阪城的女性,一期一振却不再记得。这大火带去的记忆,对于此刻融入本丸的一期一振,究竟是好是坏呢。 三日月将那冷茶饮尽,续上一杯新茶将口中的涩意滋润,握住女性垂在自己膝头的手,呼出一股茶香:“嘛,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抓住手中之物就可以了” 一期一振握紧腰侧的刀,面颊上依旧带着往常的温润:“说的是呢。弟弟们也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我也能全心侍奉主人了。感觉会变成和过去不一样的自己…在三日月眼里也是如此吧?” “哦?一期话里有话” “那振一期一振,鹤丸将他的残刃交给我了。” “鹤的惊喜吗,真不错呢” “他总是看着所有事的发生,与您很像呢。不过,请放心,三日月记忆中的我,本丸过去的那个我,与我是不同的。我已追寻到掌心之物,不会再有那样的结局” “有此觉悟,才能怀抱世间之物。比起掺入过多缘由,还是最简单的理由更能牵引我的刀。这次终于可以同行了,甚好甚好” 心怀温柔的两振刀在最闲适的时刻交心,重新结交过去错综复杂的情谊。相比于历史中的他们,过去本丸中为了弑主而协作的他们,此时的,是同行的伙伴,与朋友。 三日月指骨握着的那只手轻动,轻轻摩挲过白玉般的手骨,随着主人的睡意渐渐放松下来。 望向空中青鸟的的付丧神目光柔和,与她十指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