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97年的冬木市不应该是和平宁静的平凡小镇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从者激战一样的声音啊!难道是雷夫不甘心失败把圣杯又扔了一次吗?冬木这个城市到底招谁惹谁了要这么倒霉?” “医生,请你安静!还有请把音量调回正常档,快听不到前辈那边的声音了!” “对不起!我现在就调整!” 在刚才放大4倍的爆破声轰炸下,罗曼手一抖,条件反射地把音量调到了最低。现在吃过教训,有了经验,他轻击操作台,调出人工控制面板,十指在半透明的萤蓝色键盘上灵活飞舞,输入一串指令:“加个压限器,低于50分贝或超出90分贝就对声波进行线性压缩,好,这样就没问题了。” 经过他的修正,监视器上原本异常陡峭的波形,变成了一根固定在阈值之间的平滑曲线。 描述得具体一点,便是低如走路时布料摩擦那样轻微至极的声音,会被放大成在室内正常交谈的音量,而特别刺耳以致损害听力的巨响,则会降低到常人能够接受的响度。 「咳、咳咳……」 迅疾澎湃的气流声、接连不断的金属撞击声、沉闷零碎的碎石落地声汇合成了嘈杂的背景音,夹杂其中的,是御主难受的咳嗽声。 “前辈……” 玛修咬住嘴唇,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她并非争强好斗的性格,在冬木的作战也是强忍着对死亡的恐惧勉强自己,然而这一刻她忘记了所有的恐惧与顾虑,只希望自己能够立刻出现在御主身边,为她撑起屏障:“前辈的坐标还是定位不到吗?” “抱歉,玛修。示巴的观测受到了很强的干扰,从我们这一侧无法确定干扰的原因。事实上,对于这个特异点的修复,反倒是我们这边需要依赖立香来提供坐标。”说到这里,他惊讶地抬起头,“对了,立香的反应好像有点奇怪。从刚才到现在,立香一次也没有试图联络过这边吧?难道是信号接通之前曾经尝试但是失败,所以现在完全放弃了吗?” “唔,我想不是。” 说话的是一直从旁观察他们操作示巴与拉普拉斯的亚瑟。 生前的他和阿尔托莉雅都是掌握多般技能、擅长从他人身上汲取长处的类型,成为英灵以后这一属性也没有发生改变。感觉灵子转移系统确实很好用,他在迦勒底的几天里曾经留心观察过操作员的行为,也向玛修询问过各项数值属性的含义。 看医生罗曼和达·芬奇操作系统是第一次。 那种娴熟如本能的调整固然令人赏心悦目,但吸引他注意的是医生罗曼的习惯,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是他所戴的那副手套。 达·芬奇是英灵,身上的衣物经由魔力编织,不仅不会妨碍到她,反而会让她感到舒适。但身为人类的罗曼也戴着手套就有点奇怪,因为他记得看其他操作员调整系统、输入指令的时候,都是不加任何阻隔的直接触摸,毫无疑问,那样能让手指活动更加灵巧,动作起来也更轻便。 单纯只是身为医生的习惯吗? 这样的疑问在他脑海里转了一圈,随后被对御主的关心压到脑后:“迦勒底的令咒是一天回复一划的吧。虽然没有圣杯战争中的令咒那么强力,但也是我们与Master之间契约的一部分,和契约一样能被感知到。如果是从者战那样恶劣的事态,Master应该会试着用令咒来联系我和玛修,可现在我既没有被呼唤,也能感觉到Master的令咒还有三条,玛修也是一样吧?” “啊、嗯,是的。” 被点名的玛修神色一凛,认真感受了亚瑟提到的令咒之后给出回答:“就像亚瑟先生说的那样,我这里也能感觉到前辈的令咒都在。难道前辈是刚醒过来,头脑还有些迷糊吗?” 达·芬奇忍不住笑了起来:“听上去很有立香酱的风格。” 仿佛是为她的话做说明一般,一阵足音后,通讯器另一端传来御主充满迷茫的声音: 「那是……令咒。」 “终于注意到自己手背上还有令咒了吗?” “不,我觉得……” 感觉到契约的优先级被变更后,两名从者的脸色同时难看了起来。接着,便听那宣告命运般的声音在通讯器对面响起: 「应召唤而来。你就是成为我Master的家伙吗?」 “……” “……” “……” “哎呀,果然发展成这种情形了呢。往好处想,得到强力从者协助的话,至少立香酱暂时安全了不是吗。” “但那是七名魔术师你死我活,只能留下一个胜利者的残酷战争,而前辈还没有经过任何魔术训练,对魔术世界几乎是一无所知。” 玛修咬紧牙关。 和另一个世界前前后后总计举行了五次,每次都失败的圣杯战争不同,这个世界的圣杯战争仅在2004年举行。 留在迦勒底亚斯上的记录是七位从者Saber(阿尔托莉雅)、Archer(卫宫)、Lancer(美杜莎)、Rider(大流士三世)、Caster(库·丘林)、Assassin(哈桑)、Berserker(赫拉克勒斯)在冬木厮杀,而Saber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玛修和御主藤丸立香修复的特异点F,便是由这次记录变异而来。 除了熊熊燃烧的大火、支离破碎的都市,更让她印象深刻的无疑是在城市中相互厮杀的从者——手持专杀不死之身刀刃的Lancer、远程狙击的Archer、引导并保护他们的Caster、守护在终点大圣杯前掌管漆黑圣剑的Saber,无论哪一位在她看来都是强敌,而她的前辈就要在没有迦勒底支援、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与这样的敌人战斗,她内心的担忧之情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 医生罗曼这时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没有说话。他知道2004年的圣杯战争比玛修所知的情况更加复杂,因为他自己便曾以所罗门的身份作为从者被先代所长召唤,并与其一同赢得了这场战争。能以普通人类的姿态在迦勒底工作,正是向圣杯许愿的结果。 但成为人类以后,他已经失去了所罗门看透过去和未来的千里眼,对于通讯器对面的冬木市,他同样一无所知,只是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觉得这次事件可能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 不可能的吧…… 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的…… 不管管制室内的几人怎么想,时间还是以原本的速度向前流动。他们听到迦勒底的御主与她的新从者之间展开对话: 「是、啊——」 「操作缰绳的技术是很精妙的,首先要集中精神。Master,你也不想成为第一个因为遭遇车祸而从圣杯战争中出局的参赛者吧?虽然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但你自己也要注意。」 “那位从者对前辈做了什么啊……” 听不到声音的时候是一种担心,能听到以后变成了另一种担心。 玛修微微蹙起眉,为对面的情形忧虑起来。 “嗯,本来以为是个很难相处的英灵呢,想不到好像是冷面笑匠的类型。” “……” “怎么了,亚瑟王?你好像想到了什么,是认识的人吗?” 被问到的亚瑟沉默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道: “我不敢肯定,但那个声音,听上去很像是梅林。” 罗曼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是梅林啊。” 隔了五秒。 “慢着——————!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梅林!?你说梅林!?侍奉亚瑟王的魔术师,不列颠的守护者梅林吗?” 将推测说出口后,亚瑟的表情反而轻松起来,为自己的监护人说了句好话: “嗯。虽然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大魔术师,却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在那里的从者是她的话,想必能让人放心吧。” “不、不是那个问题吧?刚才那个和立香交谈的从者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女性的声音啊!?” “是这样。”感觉对方惊讶的部分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亚瑟王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