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次动荡,政府的威信在众多审神者中大幅下降,一昧断章取义导致鬼屋婶风评被害,甚至酿成大错,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清水虽然走了,她留下的礼物却造福了整个时之政府。那个帖子写着的术法被安倍家确认是有效的,于是政府封锁了那个帖子,把术法据为己有。当审神者们提出抗议时,他们以“只有阴阳师才能使用这个术法”的理由,强行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通过和安倍家的合作,时之政府正式接管了那个术法,并成立了一百人左右的阴阳师专属部队,去政府旗下每一个署名的暗堕本丸里,给每一位刀剑施法,封印了他们的暗堕因子,使其可以变成和正常刀剑一同生活。 尽管外表变得正常了,时之政府依旧没有放松对暗堕刀剑的警惕,他们给每一位暗堕刀剑佩戴上特殊的项链,以标记他们的身份,直到在政府特制的仪器下检测,没有问题了,才可以摘除项链,成为真正正常的刀剑付丧神。 “说实话,我不太明白政府这么做的用意。” 青花鱼在书房里乖乖给十六夜打下手——他的审神者对食物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红茶必须达到橙红的琥珀色,牛奶不能太甜,砂糖要加两小勺,往牛奶中注入茶的时机要把握好……诸如此类,从未做过这些精细活的青花鱼浪费了整整一壶红茶,才泡出一杯能令她满意的奶茶来。 十六夜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青花鱼把温好的白瓷杯放到小碟子里,等待红茶泡好后,就一口气注入杯子。“如果把术法分享给所有审神者,不是能够使效率更高吗?每个审神者都能自主地使用术法,又节省了政府的一大笔人力财力,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你是笨蛋吗?” 十六夜忍不住对他投以质疑的眼神。 “每个人都能自由使用术法,才是最严重的的问题好吧?” 由政府掌控这个阴阳术,还能保证所有暗堕刀剑是在政府眼皮子底下活动的,一旦放开权限,所有人都获得了随意封印暗堕、解除术法的能力—— ——才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刀剑到底是正常的,还是暗堕的。 联想到现实世界有些人得到了非常人能得到的武器,就拿来滥用,去加害无辜的人、或是满足自己的私欲,青花鱼就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如果让他们在万屋随意投放暗堕刀剑,当着无数刀剑的面解开他身上的阴阳术…… 后果将不言而喻。 青花鱼恹恹的低下头。 “我知道错了,审神者大人。” 几近示弱的软萌语气,他垂下耷拉在头上的狐耳,大眼睛萌萌哒地看着十六夜。 然而只得到十六夜一个冷漠的怒视。 “我的红茶!要!冷!掉!了!” “啊!” 青花鱼这才想起手边的工作,他手忙脚乱地把茶壶提起,往早已调好的牛奶里到红茶,经过数十次锻炼,他的动作看上去终于专业了那么一点,琥珀色的茶液注入纯白的牛奶中,从底部慢慢升起,与牛奶融为一体,释放出浓郁的香味。 在狐耳少年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十六夜喝了一口,入口是柔和的甜香味,以及红茶略带苦涩的香气。 “还不错。” 青花鱼松了口气,狐狸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身后冒出开心的小花花。 “你在满足什么啊?!原材料足够精致的情况下,这种味道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吧?你还差的远呢!” “……是,我会继续努力。” 虽然被训了,但青花鱼已经差不多摸透了审神者大人的性格。 审神者大人,是个傲娇呢。就算夸我,也要用这么嫌弃的表情说出来。 真可爱! 傻狐狸全身心都开始荡漾了。 折原十六夜:“……”这家伙脑子坏掉了吗? 他走了之后,十六夜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快递盒。 如果青花鱼还在,就能认出那是之前他见到的,十六夜用剪刀一刀刀剪碎快递单子的快递盒。 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取出,十六夜从书架的最顶端拿下一个造型朴素的木盒子,放进快递盒中,用胶带仔仔细细地封好。 她抱着快递,开启通往万屋的传送带。 万屋是时之政府最热闹的地方,这里连接了所有审神者的本丸,近一万名审神者,就算每天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来万屋,也足够热闹了。 抱着一个快递盒子的十六夜在众多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年少女中行走,也毫不显眼。偶尔有人惊艳于她洁白如雪的样貌,也很快因为一面之缘而抛之脑后。 万屋建的像一座小型商业区,基本上现世有的东西它全都有,十六夜回想了一下约定好的地点,绕过最繁华的主街道,找到今天要会面的地点,一家中式茶餐厅。 她准备走进去,突然眼神一凛,迈出去的脚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里是…… 街角,一个已经贴上“休业”字符的红木大门,屋檐上有一块漂亮的牌匾,写着这家店的名字。 ——暗堕之家。 清水的鬼屋。 如今在其他人看来,清水已然身死,尸体火化后藏于政府的烈士陵园中,这家店失去了主人和所有刀剑付丧神,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十六夜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路过的审神者会向那扇门投以忧伤又歉意的眼神,偶尔还会有性子软的小姑娘,抱着一束撒上新鲜水珠的花放在门的正下方。十六夜注意到那里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红的白的黄的,凑在一起组成一幅昳丽的光景。 她笑了。 就算现在的人们有多愧疚,多怀念,过不了几个月,就会把这些事情从她们的日常生活中抛弃。 不久后,政府也会拆了这扇门,把它变成一家新的店铺吧。 时之政府,绝不会让人们永远铭记他们的错误。 既然是烈士,就代表她已成过去,未来不需要她。那么,就永远不要再出现了! 那些人大概是这么想的。 如果清水真的是个普通人,恐怕就这么白白被他们操控,成为深埋地底的一个可悲又无名的名字了吧。 想起那个不知去向的少女,十六夜耸耸肩。 她向来是说到做到的情报屋,清水用她的术法来掀起时之政府内的轩然大波,而她从背后下手得到政府的内部资料,彼此双赢的交换原则。 这就意味着,事情结束后她将不再继续监视清水的情况,她回现世后,十六夜电脑里关于她的情报也删的一干二净。 我可真是个心地善良的情报屋呢~ 她走进茶餐厅时,非常开心的想着。 …… 与十六夜约定见面的人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那是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长得很眼熟。 如果若歌在这里,看到男人抹了许多发胶、闪闪发亮可以当镜子照的头顶时,一定能认出那是她和十六夜在烈士陵园里见到的政府的人。 “来,这个给你。” 十六夜把抱了一路的快递给他。 男人接过来,感受了一下重量:“直接把它埋回进去,就可以了吗?” “不用担心。” 十六夜双手交叠撑在下巴处,淡淡道:“时之政府对死了人没有兴趣,你只要在没人的时候,把这份假冒品重新放回那个人的坟墓里就可以了。” “好。” 男人把快递放到一旁。 “还有这个。” 对面的少女又推来两份厚厚的信封。 “这次的报酬,两百万,全都是不连号的纸币,有新有旧,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挥霍它。” 男人难以掩饰面上的狂喜,神情激动地拿起信封,看着里面规整的纸币,数量分毫不差,不由得喜上眉梢。 “多谢!下次还有这种事请第一时间考虑我!” 他把两个信封塞进贴身的衣服口袋,抱起快递盒走了。 十六夜坐在原位,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水。 那日与若歌谈话后,她离开了烈士陵园,这个男人就借用政府的权力,偷偷把学长的骨灰挖了出来,用快递邮寄给她。 政府虽然对死人没什么兴趣,但如果学长的墓穴一直空在那里,将来有一天事情败露也不好收场。正好在现世,不久前有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得罪了十六夜,把自己给作死了,十六夜发邮件给唐泽隆一,要求他们把那具被唐泽组一枪崩死的叛徒的尸体烧成灰,装进一个小木盒里。 用死去的安藤大小姐的尸体代替清水,用叛徒的骨灰代替学长。 折原十六夜就这样来了一记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梁换柱。 她举起杯子,仰头喝完最后一口茶。 “回去吧。” 回现世去。 她说。 …… 神奈川的情报屋「魍魉」,是神奈川黑客中最受欢迎的一个——不管从他的能力,还是他每天被攻击的次数。 “啊真麻烦,我稍微不在的几天,他们就疯了一样要闯我的电脑是怎么回事?” 折原十六夜不满地看着电脑,那上面显示了曾经攻击过她情报库的人,数量之多,让人怀疑神奈川里真的有那么多黑客吗? 幸村精市弯起双眸:“这说明阿夜很有人气啊。” “精市!” “嗨嗨。” 情报屋瞪了一眼她的助手,红彤彤的眼睛因愤怒而染上一丝妍丽的光,衬得她看上去更可爱了。 折原十六夜被公认是立海大最漂亮的女生,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红宝石一般血色的眼睛,可爱到不说话时足以俘获任何人的脸,两颊浮现淡淡的樱粉色,天生的少女气质。她看上去像一个精致的大家闺秀,沉静而美丽。 也正因为如此,当她用那双夺魂的眼睛瞪着一个人时,更能让人感觉心神荡漾,充满无比的喜悦。 幸村精市笑了笑,把整理好的资料发给她:“这个是横滨市‘异能力杀手’的资料。” 望着盯着资料若有所思的少女,他问:“不用告诉太宰老师吗?他是为了这个才来立海大的吧?把情报卖给他,不就可以让他回到横滨了吗?” 阿夜很讨厌太宰治,却允许那个人在自己地盘上堂而皇之地行走着。 这很奇怪。 十六夜叹了口气:“不一样。那个人总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就算我现在把情报卖给他,他也不会离开藤泽的。” “而且,他自身的能力也不差,按理说早该调查出真相了的。但是他却跑到另一座城市来找我。” 折原十六夜想不通,想不通的威胁,她宁愿把他放在自己眼前光明正大地发挥,也不愿让他身居暗处。 “嘛,总之那家伙的事情放到一边。” 十六夜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日期,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再过几天,就是赤司征臣召集的家庭聚会了,赤司和折原两家的人都会去——除了她远在海外的父亲母亲。 “不想回去啊……” 她趴到桌子上生无可恋。 不想回去…… 不想见到那个人…… ………… ……阿临哥。 十六夜挠了挠头,突然灵光一闪。 “去找楠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