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学的教导处内,许京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多番游说后,凭借着结婚证、张文华的死亡证明和那两张老旧学生证,以查询老公高中就读信息为由,终于说动校方,帮她查了张文华的中学档案。档案显示,张文华在就读期间没受过任何处分,顺利毕业,考上了大学,宋丽荣也没受过任何处分,但没考上大学。许京澜又让校方顺带查了苏震力,结果查无此人。
当校方从电脑上查阅宋丽荣的电子档案时,许京澜让钟墨打掩护,她悄然绕到桌后,用手机拍下了宋丽荣的档案信息,其中就有家庭住址和父母信息。
两人离开学校,在路口买了点水果和点心,直奔宋丽荣的住处。
在距离学校二十多公里一个小镇,他们找到了一处老旧的筒子楼,周围环境杂乱,左侧立着几栋烂尾楼,右侧是几家工厂,入口处的墙壁上用喷漆写着几个大大的“拆”字,字已经斑驳脱落,筒子楼依然坚挺。
宋丽荣的家在四楼最角落,他们沿着长廊走到尽头,敲响了一扇铁门,敲了几下没开,但许京澜隐约听到里面有声音,她看见门边上贴着各种小广告,门口有几个歪倒的外卖盒,她加大力道拍门,片刻后,门终于开了,一张胡子拉碴的青年男子的半张脸露了出来,目光警惕地问:“干啥?”
“请问宋丽荣是住这里吗?”许京澜客气地问。
“不知道。”男子瞥了眼钟墨,正欲关门。
“那请问刘芬兰住这吗?”许京澜赶紧问。
“不知道。”男子语气冷漠,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恰在这时,间隔一家的一扇门打开了,一名头发银白的老大爷提着一个塑料袋走出来,老大爷一边锁门,一边朝他们看,慢吞吞地说:“你们找刘芬兰?”
许京澜朝老大爷走去:“是的,刘芬兰住这里吗?”
老大爷扶了一下腰:“早搬走啦,得二十多年了吧,这里没剩几个老人了。”
许京澜看老大爷提着的是垃圾袋,她伸出手:“我帮您提吧。”在老大爷犹豫时,她已经接了过来,顺势问:“刘芬兰有个女儿叫宋丽荣,您知道吗?”
老大爷仰头想了想:“你们说的是欢欢吧。”
许京澜将垃圾袋递给钟墨,掏出宋丽荣的学生证,上面有宋丽荣的半身像,举到老大爷面前,老大爷眯眼端详片刻,说:“还真是这丫头。”叹一口气,又说,“她也是命苦,多好一姑娘,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许京澜赶紧问:“她怎么了?”
老大爷看看许京澜,又看看钟墨:“你们是干啥的?”
许京澜早已想好话术:“我们是宋丽荣的高中同学,想办一场同学聚会,但一直联系不上宋丽荣,这才来问问。”
老大爷皱了皱眉:“她早没了,你们不知道?”
许京澜想过这种可能,但还是面露惊讶:“我们听说她可能出事了,但一直没确定,因为始终没联系上她家人。”
老大爷摇摇头:“她哪还有家人啊,都没了,刘芬兰先没,她后爹过几年没的,最后是她。刘芬兰下葬的时候我还去吊孝了,哎,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还记得那丫头在坟前那个哭啊,哭了好几个小时,真是可怜的娃。”
许京澜一瞬间想到了自己当前的境遇,轻叹一口气:“确实可怜。”她接过钟墨手里的水果和点心,递给老大爷:“我们本来想看看她家人的,没想到都走了,你是她们多年的邻居,这一点小小的心意请你收下。”
老大爷立刻摆手:“这哪成!”
许京澜将水果和点心放在门边上:“如果有机会,以后请帮我们给宋丽荣和她的家人烧点纸上点香就行,这点东西真没什么,只是一份心意。大爷,我们赶了好几个小时的路,有点口渴了,能借点热水喝吗?”
老大爷打开门:“快进屋吧。”
许京澜将水果和点心提了进去,钟墨把垃圾袋放在了门口。
进入后,许京澜环顾四周,屋子空间不大,物件摆放不算杂乱,家具家电陈旧斑驳,空气中隐隐有一股腐败气味,许多年代久远的东西,包括人,都会散发出这种味道,是由内而外的,洗不掉。许京澜和钟墨坐在了凹陷的沙发上,老大爷倒了两杯热水,许京澜端起来,看见杯子缺了一个口,她旋转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小口,说:“请问大爷您贵姓?”
“我姓邓,大家都叫我老邓。”老大爷坐在了沙发对面的马扎上。
“关于宋丽荣一家的事,您能多说说吗?”许京澜之所以进屋,就是想听老大爷说详情,她又喝了一口水,“不方便或者不想说也没关系,主要后面我们会做一个同学回忆录,将生平事迹写进去,有了回忆,才不怕被忘记。”
“是这个理。”老大爷仰头想了一会,说,“刘芬兰是个苦命的女人。”
在老大爷絮絮叨叨的讲述中,刘芬兰苦命的一生呈现在了许京澜和钟墨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