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过和阙樽嫣坐在琴台之上,看着不远处雅阁内那紧紧相拥的二人,阙樽嫣悄然淡了琴声,对李安过低声道:“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二位了。” “嗯,”李安过点了点头,“咱们出去吧,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 二人悄然走出春花江,门外赵雅英脸上正挂着两行热泪,嘴中不住叹道:“云国陛下和姑母是真爱,好感人...” 李安过没好气地瞪了小殿下一眼,顺手拉上了雅阁的大门,小殿下一下看不到屋内情景,有些着急,李安过看到赵离并不在门外,便问小殿下:“你皇兄呢?” 赵雅英见到李安过主动与她搭了腔,一时没有适应过来,她慢慢地伸出了手指着楼下:“他..他下去买东西了...” “我下去找酒保拿些喝的。”阙樽嫣欠身道,转身走下楼去。 “真是的,你一大男人,哭成这样,我真的有时候很是怀疑,你是不是女的啊!”阙樽嫣走了之后,李安过立马嘲笑起小殿下来,赵雅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哼了一声:“要你管!”随后扒开了李安过,走到了春花江的门前,将耳朵贴到了雅间拉门之上,听着屋内的动静。 “私下偷听他人私事,是不道德的。”李安过走到小殿下身边,指着她道,他不顾赵雅英的手舞足蹈,将这位小殿下一抱而起,轻轻地置道一旁,自己反倒将耳朵贴到了雅阁门上,李安过本就是八卦之人,早是好奇得心痒痒。 “你你你你你,你还说我!”小殿下低声怒道,也挤了过来,“一起听嘛!”随后钻到了李安过的前面,李安过吓了一跳,二人近乎脸贴着脸,他望着面前的少年,心里紧张得如同万马奔腾。 赵雅英眼珠子转了转,嘲笑道:“你别这么紧张嘛!我可不是断袖!这门本来就只有这么大,你让我去哪听嘛...” 李安过无比无奈,只好起手封住了赵雅英的嘴巴:“别说话!我都听不见里边的情况了!” 阙樽嫣找酒保要了扎葡萄汁,正要走上楼时,碰上了赵离。 阙樽嫣朝赵离点了点头,就要上楼,赵离去拦住了她,赵离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姑娘和小王之间似乎存在着些误会。” 阙樽嫣一言不发,赵离又道:“姑娘之前虽对小王冷淡,可并不是沉默寡言。” “殿下有什么事么?”阙樽嫣只好回应,赵离的五官稍稍舒展,他抬起了手,阙樽嫣看到了赵离修长的十指间,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药包。 “方才看到你和李安过之间的磕碰,你的模样似乎旧伤未愈,”赵离面露忧色,“我到下面的药铺给你买了缓解疼痛的药,还有助于伤口痊愈的药。” 阙樽嫣歪头望向赵离手上那形形色色的药包:“这儿有些可不是殿下所说的东西。” 赵离有些尴尬,他顿了顿才说:“我生怕你并不是因为旧伤未愈,而是因为别的症状而腹痛,为避免闹尴尬,”赵离另一只手拨弄着那一袋袋的药,有些难以启齿,“这是来月事的药,这是跌打肿伤的药...还有这个,是专治吃坏肚子的。” 阙樽嫣无言,好一会才回道:“殿下的心意我领了,我现下已然无事,不需要。”说罢便要转身上楼,赵离心急,出手想将阙樽嫣拉了回来,却没想到阙樽嫣已然抬出脚步,登时站立不稳,阙樽嫣心惊之际,亏得被赵离眼疾手快,将她抱在了怀中,只一刹那,赵离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便出现在阙樽嫣的面前,四目相对,阙樽嫣望着赵离那不经意间透露着浓浓柔意的两只深棕色的眼眸,纵使之前赵离在王府中舍她而去,纵使他在太子赵星的口中多么不堪,也瞬间全然消散,加之心中纷杂的回忆,尘封的旧事,在这一刻,阙樽嫣觉得自己心中的那道墙,正在慢慢地倒塌。 阙樽嫣脸一红,出于本能地将接住自己的赵离推了开去,赵离有些无措,有些紧张,他颤抖着欠身道:“我不是故意的。”说罢将手中的数袋药包塞到了阙樽嫣的手里,眼中略带歉色:“姑娘..上楼吧...” 阙樽嫣暗暗松出了一口气,捏了一把方才渗出的掌汗,转身上了楼,当她步到五楼之时,李安过和赵雅英仍蹲在门外,聚精会神地听着春花江之内的情况,阙樽嫣对李安过说:“下楼之际,我好像听某人说起,偷听他人秘密,是非常失德的。” 李安过腾地站了起来,他挠了挠头,对阙樽嫣尴尬笑道:“原来你听见了啊!我还以为当时你已经下去了!” 阙樽嫣朝李安过扬起了手中的葡萄汁:“给,方才你为我净弦,酒没喝成,又这么在这蹲了半天,想必口干舌燥了吧?” 李安过砸吧砸吧嘴:“是有那么一点渴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我之前不善解人意么?”阙樽嫣朝李安过歪了歪头,李安过忙道:“没没没,我的意思是,呃...我原本要说的是...唔...这个嘛...” 这时赵离也走了上来,阙樽嫣的脸一热,忙不声不响地退到一边,赵离问李安过:“里面怎么样了。” 李安过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人啊,一个想娶娶不到,一个不想嫁还非得嫁,赵离,你父皇也太没有人情面了,他明明知道长郡主和王天莱的感情,还让她嫁给了安州伯。” 赵离说:“身在皇家,不同平常人一般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李安过点了点头,他到边上蹲了下来,抬头感叹:“和你们皇家儿女比起来,以前在侯府时候,我总觉得我日子过得已经够不好了,但是现在想想,至少我当时还可以依着性子说走就走,不乐意干什么就不干什么,那时我怎么就不知足呢?” “现在你知道了?进京之前,你还满口对我说着侯府的坏话呢!”赵离说,李安过揉了揉脸:“来到凤栖山也快一年了,我好想厉大年,也好想萍静小妹妹,离开旧都之后,我便失去了他们的音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太不像话了,萍静还小,没有书信也就算了,厉大年这家伙,怎么也不知道,给我来封信呢!” 听着李安过说到这,赵离不禁一怔,他和阙樽嫣目光相对,只见到对面的姑娘的眼中,充满了同情和忧伤,她对赵离摇了摇头,赵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李安过起身问道,赵离回答:“那时候旧都被流寇洗劫,兵荒马乱的,走散失联了也在所难免,你就不要烦闷了,没准明天,他们的家书就会寄到京城来了。” 看到李安过这般事事无知的模样,赵离也觉得心中如刀割一般疼痛,他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心中发誓终有一日,一定要为整个旧都的忠烈洗清冤屈。 赵离抬眼,又看到了一袭淡蓝花衣的阙樽嫣,后者的眼眸里映着地上蹲着的李安过,可赵离却看不透那双比海洋还深的眸子,他想起了林尧峰的话,她是东宫的人。 她确实是东宫的人,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她是太师肖伟康的干女儿,无论是出于什么立场,她都是实实在在东宫的人。 可是她对李安过,处处照顾... 对自己,竟还舍命相救... 赵离很想知道,在南门卫蒙冤,李家满门遭难的事上,这个女子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赵离也很想知道,如今的阙樽嫣,又是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哟!客官,您上边请!实在是不巧!咱们绿音阁最大的雅间,已经被涑王殿下包去了!”楼梯中传开了酒保殷勤地照顾声,乱糟糟的脚步声随之响起,一人回答酒保:“没事,只要有雅间就好,听说绿音阁五楼,最能欣赏京城之景,故而慕名而来!” 回答之人说话语调十分奇怪,听起来不像是本地人,赵离低头向下看去,原来是几个头上罩着黑纱,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西域人。 “客官,这边请!”西域酒客还真不少,足有六七人众,他们在酒保的引领下来到了五楼,其中一人指着春花江道:“这便是你说的最大的雅阁了吧?” “对,对对!可以今日不凑巧,已经被咱们尊贵的涑王殿下要去...哎哟!”酒保说话间,望到了给他们规避让路的赵离,慌忙行礼:“草民见过涑王殿下!” 一大伙西域人稀里糊涂,也跟着酒保行礼,赵离摆了摆手:“说好了低调,不必行礼了,见小王一次又作一次揖,你也甭想招呼客人了!” 酒保和西域人毕恭毕敬,从赵离身前绕了过去,鱼贯进了春花江隔壁的雅阁,赵离忽然隐隐地在心中浮出了一缕不详的预感,而这时地上蹲着的李安过却忽然快速地站起身来,他望着那些西域酒客走进雅间的背影,一脸的狐疑神色,当下作势就要跟上去。 “怎么了?”赵离拦住了李安过,李安过眉头紧锁,他忽然看向了赵离,对赵离说:“西域人,为什么西域人身上会有犀木香味!” 还未等赵离反应过来,李安过早已冲了过去,抢在那伙西域食客闭门之前挤进了雅间之中。 “轰隆!” 天崩地裂般的木墙碎裂声在两间雅阁之间响起,无论是趴在门上的赵雅英,还是站在一旁的阙樽嫣都被吓了一大跳。 “遭了!王天莱有危险!”赵离虽不清楚状况,心中却忽然生出这么一个念头。 左侧突然一阵巨响,李安过从屋内被人踹了出来,他躺在地上,顺手拔出了刀,扭头对赵离喊道:“是吴昊!他们在这头破了墙往那头去了!快救王天莱!”李安过说罢鱼跃起身,再次冲进屋内,一片刀刃交加之声顿时响彻不绝。 赵离不顾一切,快速地回身朝着春花江的拉门奔去。 “是你!”赵离听见了春花江之内王天莱那惊讶的声响。 “对不起了,陛下,云国新君向您问好!”吴昊的声音随之而来。 赵离咬紧牙关,一脚踹开了春花江的门,一道寒芒在他眼前忽然略过,赵离的心一凉,这位云国皇帝的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天莱!小心!”一声女子的惊呼刺痛了赵离的耳膜。 “啊...” 空气霎时凝固了,赵离只觉得眼前一黑,王天莱并没有他预想中那般被吴昊的大剑砍中,被砍中的是,若思郡主。 “姑母!”赵离的心一下子被堵住了。 若思长郡主赵昭阳在吴昊的长剑劈过来之际,一把将王天莱推到了一旁,迎着剑刃而去的,是长郡主的身体。 “昭阳!不!”当王天莱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悲痛欲绝,不顾一切地朝躺在血泊之中的若思郡主扑了过去,“陛下!危险!”赵离大叫,吴昊见到一击不中,却失手杀了他人,也不禁一愣,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给了赵离奔到他面前的时间。 当吴昊再次举起大剑的时候,愤怒的赵离已然挡在了他和王天莱之间,他抽出腰中折扇,卡出了其中的刀片,抢占了先机朝吴昊进攻迫使吴昊回剑防守,“陛下,快走!”赵离回头对着王天莱吼道,可王天莱目睹爱人遇难,肝肠寸断,此刻正紧紧地抱着地上的若思郡主,泣下如雨,哪听得到赵离的呼唤,赵离无奈,只得狠狠地朝吴昊撞过去,二人爬滚之间,打到了门边。 阙樽嫣随后跟了进来,见到了眼前的场景,惊得捂住了嘴,而她一旁的小殿下,已无声无息地跪了下去。 “危险!快出去!”赵离对二人道。 可是吴昊攻势凶猛,不一会儿就贴到了阙樽嫣和赵雅英的身边,恰好堵在了通往拉门的路途,阙樽嫣眼看是出不去了,还她反应神速,将赵雅英拉进了屋内,赵离回头看到二人,心中暗道不好,屋里的人又多了两个,让他难以发挥,他只好回头对阙樽嫣:“你们离远些,不要靠过来。” 幸亏此时李安过出现在了门外,他捂着肚腹,单手扶墙,左手的雁翎刀沾满了血,他皱着眉道:“赵离,我把那帮孙子给料理干...”话说一半,正好看到地上扑打的赵离和吴昊二人,李安过反应甚快,抬脚就给了脚边的吴昊一脚,吴昊哼地一声,自知吃亏,只好就地一滚,又回到了相对宽敞的房间之内。 “你去保护他们,我来料理吴昊!”赵离甩了甩纷乱的发丝,回身叮嘱,李安过答应一句,就猫着身要去拉跪在春花江正中的王天莱,可却死活都拉不动,那头赵离和吴昊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打得不可开交,眼瞅着二人的战斗又要离在角落上躲避的阙樽嫣和小殿下越来越近,李安过心中着急,只好放弃去拉王天莱,快速地窜到了阙樽嫣和赵雅英的身前,亏得他及时出现,瞬息之间,随着吴昊一招猛劈,赵离猫身躲避,那剑光便直直地朝角落的二人而来,李安过抬刀一挡,剧烈刺耳的刀刃撞击响声震得赵雅英都禁不住捂住了耳朵。赵雅英目睹姑母遇难,心中悲切,抽噎了半天,想上去查看姑母的状况,却被李安过一把揽了回来。 “哪都别去,就待在我的身后!”李安过对赵雅英道,他双手仗着刀,将赵雅英和阙樽嫣二人护在角落,吴昊多次扫空,而顺势过来的攻击,都被他尽数挡了下来。 吴昊毕竟皮糙肉厚,力大无比,赵离久战,开始显现了颓势,趁着赵离一不留神,抬起脚来狠狠地蹬了一脚,赵离躲闪不及,被一击而中,直勾勾地飞了出去。 阙樽嫣目睹赵离被击倒,忽觉自己的心咯噔地颤了一下,不知为何,她暗暗地心急起来,她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赵离一把,刹那间,她眼角瞥到了自己的手,自己竟然还拾着赵离方才给她的那数个药包。 惊讶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拿着这些药包到现在之余,阙樽嫣也快速地做出了动作,她一不做二不休,扯下一个药包,就朝着吴昊扔了过去。吴昊此时正背对着墙角,忽然后脑一疼,忙地回头观望,可这一回头却已然分了心,赵离抓紧机会从地上爬了起来,短剑在吴昊的大腿根部就顺势一拉。 吴昊惨叫一声,大怒不已,当下就要挥剑出击,此时他的脑袋又是一重,又是一包药包被阙樽嫣掷到了他的头上,吴昊恼羞成怒,在浓浓的草药味之间回头怒目而视,就在这时赵离又趁势进宫,又划拉了吴昊一下。 “扔得好,阿嫣,放心,他过不来!”李安过喜道。 吴昊屡屡遭到分神,恼羞成怒,也顾不上面前不住进击的赵离,就想冲过去将阙樽嫣给料理了,却未料走出两步,便看到了横在阙樽嫣身前的李安过,他在华晨宫校场之中被李安过击败,对其本来就心中存有数分惧意和羞耻,加之他如今的目标是王天莱,理智让他决定不要去找阙樽嫣的麻烦,可当他回身之际,又吃到了赵离一抹匕首。 吴昊前去击杀王天莱的前路被赵离挡着,后边又被阙樽嫣不住分着神,自己的随从们一开始便不幸因李安过发现而全军覆没,顿时无奈不已,只得又和赵离缠斗起来,阙樽嫣这头扔完了药包,开始顺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手上的手镯,只求尽最大的努力去分吴昊的心,形势发生了逆转,吴昊渐渐地被赵离逼到了露台之外。 吴昊已然心知今日是杀不了王天莱了,自己离阙樽嫣和赵雅英的角落越来越远,一旦阙樽嫣和赵雅英逃出春花江雅阁,保护她们的李安过便被解放,届时以他一人之力,是决计打不过赵离和那个路数多端的李安过的。吴昊觉得鼻尖一凉,天上此时竟然下起雨来,他心怀不甘地越过赵离望着正不断抽泣颤抖的王天莱,绝望地长叹一声,跳出了高台逃匿而去。 赵离松了口气,心中挂念姑母,立马回身去看王天莱和若是长郡主的状况,这时一袭黑衣一掠而过,李安过目睹王天莱遇刺,若思郡主为救王天莱而死,心中早已憋了一大肚子的气,加之搜查火场后失踪的云国使团本来就是他和沈纶的差事,此番见到赵离牵挂着若思郡主二人而无心追击,自己便撒腿跟了上去。 “杀了人就想跑么!”李安过喝道,翻出了露台栅栏,跟着王天莱从四楼屋檐跳到了三楼屋檐,然后又跳到了街上。 “锦衣卫拿人,退避!”李安过左手掏出了镇抚司腰牌吼道,街上的行人纷纷地散了开去,给他让出了道路,吴昊身上数处为赵离所伤,速度受限,而且身凤栖山内人生地不熟,四周全是冷漠甚至是蔑视的目光,他不由得也心慌起来,正当这时,不知是哪个多事的市民,在路边伸出了脚,就这么一绊,吴昊猝不及防,重重地摔了出去。 李安过赶上前来,作势就要扑到吴昊身上,吴昊大惊,急忙举剑劈去,冬雨越下越大,砸得吴昊双眼难以视物,他望着追击而至的李安过,心如明镜,此时只能硬拼了。 “啊!”吴昊大吼一声,朝着李安过挥剑而去,李安过咬牙切齿,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吴昊还未反应过来李安过的意图之时,一团黑色的物事早已朝他照头照脑地飞至,当下便将他的头牢牢罩住,吴昊意识到了,这是李安过的外套,黑色的外套染了水,吴昊一下难以将其从头上摘下,只好左右走位闪躲,但是这个时候,一股绝望油然而生,吴昊意识到,他已经没有希望了。 三道雪白刀光劈开了雨幕,鲜红的血雾一下散出,李安过着跟前徐徐跪倒的吴昊,将高扬的刀转了数圈,快速收刀入鞘。 李安过走到了吴昊的身前,用长刀撩开了吴昊的上衣,看到其腰间悬挂着一块古铜色的的腰牌。 “征北大将昊” 李安过弯下了身,将那腰牌扯了下来,然后兜入囊中。 “大人!”一队巡防的金吾卫赶了过来。 “让礼部和五军衙门过来吧,就说剩余的云国使团找到了。”李安过甩了甩头上的雨水,回头望向了绿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