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正一捋山羊胡,慌忙小跑过来,恭恭敬敬弯腰敬礼。
“司使大人,卑职怠慢了。”
然后才对许云溯点了点头。
虞逸春似乎露出了讥笑,但络腮胡太浓厚,看不清嘴角的走向。
他背负双手道:“县令大人好有闲情雅致,县衙里事务不忙,倒来这里干上管家的活了。”
吕文正也是老油条,赶紧说道:“虞大人,您不知道,我们武安县从未出现过如此显贵之人。”
“翟承志是我们武安县历史上第一位探花郎,他们翟家的事就是我们武安县的事,而且远超其他任何事的重要性。”
“我作为武安县令,自然要亲自接待翟家的客人。何况翟老太太年纪大了,我更应该替她做这种杂活。”
许云溯心道:看你这快退休的样子,也比翟老太小不了几岁吧。
但吕文正铁了心的要跟探花郎家搞好关系,谁也不敢劝说,也就朝廷来的大官能讥讽一两句。
虞逸春哼了一声,不再管他,径直入内。
许云溯见县令没有跟他搭话,也懒得去寒暄。
虽然功德案中算救过他一命,而且之前还有库银案,但吕文正还是更在意翟家的事,许云溯不是那种爱显摆的人,所以也就不理他了。
入了翟府,里面更加热闹,有不断高喊着礼单的仆人。
虞逸春有些生气道:“一县之长,不为百姓谋福利,整天想着巴结权贵,可恨!”
许云溯嘀咕:“他这种还算好的,虽然不作为,但也不直接危害百姓,已经算是青天大老爷了。”
确实,吕文正为人处世就是圆滑,不敢大贪,但是小利不断。
他籍贯就是本县之人,被举荐后入官,一步一步升到县令,这一辈子都交代在武安县。
而他还有一年就退休了,所以他现在一点错误都不敢犯,连小钱也不贪了,尽量维护好和所有官员的关系。
就比如这次探花郎家的事情,替翟家置办宅院和雇佣仆人的钱,县衙财政出了大部分,他本人也出了不少。
为的,就是自己安稳退休,并且退休之后也有大人物罩着,不至于被清算。
虞逸春侧脸看许云溯,他眉骨很突出,眉毛也很浓密,整张脸都跟个长毛的桃子一样。
虽说算不上英俊,但也不是那种奇怪的丑陋,而是一种狂野的不羁感。
“听许公子的话,似乎对我们官员做事很不满。”
许云溯不至于跟三品大官抬杠,笑笑道:“只是很少一部分,我相信绝大部分官员都跟虞大人一样勤政爱民。”
事实恰好相反!
虞逸春显然也不信他的鬼话,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这个问题。
“税银怎么样?够用了吧,据本官所了解的,林氏在宁州所有的飞钱总额,就是一百万贯。”虞逸春主动提到税银的事。
许云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也就是说虞大人早就知道林氏商行的情况,而且您为我们准备了足够的税银,足够到即使所有钱主都要取钱,钱也够用?”
虞逸春看了眼身后,懂事的护卫直接把不相干人等隔离三步之外。
“许公子,你要相信,本官不是害你,而是帮你。”
许云溯摇摇头,“我只知道擅动税银,跟弄丢功德同罪,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虞逸春想了一下,然后竖起三根指头,“三天,最多三天,你就会知道本官帮了你怎样的忙。”
“如果你想通了,愿意诚心接受本官的好意,就去鸿运酒楼,找孙文华。”
两人目光炽热的碰撞了几息。
这时候一个老妇人被年轻佣人搀扶着走过来。
那位老妇人满头白发,走路颤颤巍巍,似乎腿还有老毛病,脸上遍布皱纹,一看就是长期务农的农户。
老妇人身上虽然穿着华丽的好衣服,但一看就穿不惯,总是别别扭扭的,走路时不断看脚面。
“拜见这位大人。”
老妇人也分不清官袍,更不认识什么大官,反正见了就是喊大人。
虞逸春慌忙扶起老妇人道:“哎哟,老大娘,不必客气。”
旁边的女佣人说道:“这位大人,翟老太耳朵有些失聪,大人们想说什么,我替两位大人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