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林闭上了眼,将那些翻滚的情绪压下。
钱矜笙扶着许泽林回屋,不知道他半夜发什么疯,一会儿扰她清梦,一会儿在雨里淋着,一会儿暴怒,一会儿又似个木偶。
就如现在,任她摆弄。
把人扶进屋子后,钱矜笙点燃了蜡烛,看着这一个有些似失了魂的男人,不免有些不忍心。
最后,她还是拿了帕子,给她擦脸擦头发。
此刻的许泽林很是安静,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只是用黝黑不见底的眸子盯着她看,但却任她动作。
钱矜笙有个表弟,每次过年来她都得带着,她要像个老妈子似的在表弟身边收拾残局,所以照顾人方面她还有些经验的。
给许泽林擦好了头发,钱矜笙又看着他那一身湿漉漉的衣衫,又去屋子里给他找了几件差不多能换的衣服,递给他道:“将军把衣服换了吧,穿着湿衣服容易着凉。”
许泽林还是不搭理她。
钱矜笙觉得奇怪,许泽林不会是梦魇了?还是被鬼给勾走了魂魄?
正当她伸手在面前挥手时,就突然被许泽林抓住了手腕。
钱矜笙想逃,却被扣得死死的。
“将军,你弄疼我了。”
“我也很疼!”
许泽林的语气平淡得很,他伸手指了指心里,又指了指他的腿。
钱矜笙看见他的腿,似想起来了什么。
剧本里,许泽林就是因为五年前腿被钱老爷打断后,每每到了雨夜都会如蚂蚁啃食骨髓一般的疼痛。
所以,许泽林今天发疯,是因为这个?
钱矜笙觉得很可能是这样。
那么,要让许泽林恢复正常,那就得治本。
许泽林这腿,说白了就是风湿病嘛。
得找点东西来给他暖暖。
钱矜笙要走,可许泽林却抓着她的手不放,语气十分不善:“不准走!”
钱矜笙又看见他头顶,那红黑两条杠又在变动,看来许泽林又矛盾起来了。
这矛盾,也是他对钱矜笙态度时好时坏的原由。
因为忘不掉那恨,所以也不能随心意的去爱。
他理智要压制心底对她的爱意,可心却又根本抑制不住心动。
这是剧本里的描述。
钱矜笙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她要让许泽林爱自己,慢慢接受自己,那就得打消他的矛盾。
钱矜笙用另一只手握住许泽林的手,开始循循善诱道:“将军,奴婢不会走的,奴婢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因着她的承诺,许泽林的怒意的眸子果然沉静一些。
钱矜笙继续发力:“将军,我知道我以前罪孽深重,做过许多错事,也不奢求将军能原谅,可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我也只能想办法弥补。”
“将军若不然,就把我当做一个全新的人吧,那些事情暂且忘掉,我一定好好服侍将军,绝不会再如从前那般。”
“全新的人?”
许泽林的黑沉的眸子有了一点聚焦,似被她这几句话给点醒了。
钱矜笙继续道:“将军把我当做全新的人,我也会忘记我是谁,现在我就只是将军的丫鬟,将军把我当成个普通丫鬟对待即可。”
“以前那些事留在心里,对将军对我也都是负担与痛苦,人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滚!”
许泽林突然暴怒,推开她。
钱矜笙被吓一跳,也不敢再待爬起身来,最后看他一眼,立刻就走了。
她走了…
但许泽林却还在黑暗里挣扎。
忘掉?
他如何不想忘?可惜就是忘不掉,这些积压已久的仇恨在侵蚀着他,叫他痛苦难耐。
偏她却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说忘掉。
可若是不忘,痛苦的也只是自己。
烛火在空中摇曳跳跃,明明暗暗,虚虚实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