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军令下达,旬林城中人头攒动,巨大的城门在数名士卒的合力下被缓缓打开。
数十队楚军骑卒在一员员将校的带领下从城外营寨中奔出,在旬林城外的荒野上,和缅国骑卒互相缠斗厮杀,为后续大军出城清理出一片场地来。
缅国多山,骑卒所乘的战马也大多是身材较为矮小的缅国马,因此在与楚国骑卒的对抗中逐渐落入下风,不断有人惨叫着跌下马背,然后被疾驰而过的战马踩踏致死。
眼见战局不利,吴建宁下令让这些负责游离骚扰的骑卒撤回本阵。
见到局势稳定下来,除了留守的两万楚军外,其余四万楚军在曲振的指挥下缓缓走出城池和营寨,在平原上列好阵势。
虽然曲振有着战败失土的罪责在身,但论起赵钰身边诸将,没有其他人比这位在南疆驻守十余年的宿将更合适了。
王雄诞、张绣和阴寿虽然自身更优秀,潜力也更大,不过在这种关键战役上,在军中没有足够履历,没有大军团指挥经验的他们,还不足以胜任一军统帅。
为稳妥起见,最终赵钰还是启用了曲振。
数队缅军骑卒以为有机可乘,绕过楚军骑兵,想要趁机冲击尚未完全列好阵势的楚军,以此造成混乱。
只是,得知陛下亲临战场的楚军士气大振,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将这些骑卒给击退了。
随着雄浑的战鼓声在城中响起,属于楚国天子的赤凤纛旗出现在士卒们的眼前。
旗帜之下,骑着一匹红色战马的赵钰身穿一身赤色重甲,外罩白色战袍,在曲振和一众将领的簇拥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四万楚军同样被曲振分为四军,前军由武松统领,左右两军分别由王雄诞和阴寿统领,曲振和赵钰安坐中军,张绣统领三千飞熊军作为后手。
楚军在城外列阵,依靠后方的营寨和城池,与缅军对峙。
赵钰在众将的簇拥下,策马来到军阵前方,身旁王雄诞手持赤凤大旗。
天子旗帜所到之处,无数楚军士卒神情激动如狂,高举武器口中大喊“大楚万胜”,向赵钰做出疯狂的回应。
只是短短瞬间,整个楚军的气势便已攀升到最高峰。
缅军中军帅台上。
吴建宁听着对面传来一重接一重,一浪高过一浪的“大楚万胜”之声,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完全没有料到,那楚国小皇帝只是在阵前楼面,便让整個楚军的士气陡然上升一大截。
俗话说,此消彼长。
楚军士气暴涨,他们缅军的士气相应的就落入了下风。
只是如君大军列阵完毕,若是不战而退,不仅士气会一落千丈,更会被楚军找到破绽,衔尾追击,到那个时候,原本的撤退就是变成一场实足的大溃败。
情知不能再拖延下去,任由楚军士气上升的吴建宁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挥动手中帅旗。
“传令前军,让李将军出阵!”
得到吴建宁将令,身旁旗手将手中令旗不断挥舞,高台之上的战鼓也被力士所敲响,雄厚的鼓声敲击在缅军士卒的胸腔之上,让他们为之热血沸腾。
看到帅台上令旗舞动,在前军早已等候多时的李邈嘴角勾起嗜血笑意,一扯手中缰绳。
胯下战马吃痛,驮着李邈一马当先冲出。
“儿郎们,随本将杀敌!”
在李邈的率领下,身后无数缅军甲士齐声高呼,迈步向前。
前阵近万大军,在鼓声的引领下,缓缓出动。
与此同时,在两翼策应的纪广白和卓夷也领兵慢慢压上。
整个缅军大阵,渐渐由“一”字阵变为锥形阵,而锥尖,正是李邈统领的一万前军。
回到帅台上的赵钰和曲振眺望大阵前方,只见两里开外尘土飞扬,其间夹杂着点点蓝色,便知是缅军动了。
“曲将军,这四万大军,朕就尽数交到你手中了。哪怕是朕,此时此刻,也是将军手下的一员将佐,可以随意派遣。”
赵钰收回目光,看向曲振,将自己的想法再次强调一遍。
“陛下厚恩,臣万不敢辜负!”
曲振说罢,向四周旗手发出一条条军令,伴随着令旗的不时飞舞,楚军也开始有所行动起来。
不过两里的距离,缅军片刻便至,悍将李邈更是率领亲卫冲在最前面。
到了两百步的距离,缅军突然加快了速度,向着严阵以待的楚军军阵猛冲而来。
“放!”
伴随着军中小校的喊声,操纵床弩的楚军士卒将手中的木槌重重砸下。
一道道床弩弓弦的崩动声中,破空声呼啸不绝,数十支三尺长短的铁制弩箭飞射而出。
只是一波箭雨,便收割了五十余名缅军的性命,一名倒霉的缅军曲长更是被弩箭连同身后三名甲士穿成了葫芦。
但这些,对于近万兵力的缅军前军而言,根本无关痛痒,一名名士卒在各级将校的命令声中继续向楚军大阵前进。
为首的李邈更是一斧将射向自己的弩箭斩为两段。
“弓弩手,准备!”
“放!”
咻咻咻!
无尽的箭雨浩浩荡荡,铺天盖地,向着缅军射去。
“举盾!”
面对着楚军的箭雨,缅军军阵中,无数将校同时大吼出声。
一名名缅军甲士举起手中镶皮木盾,将身体尽量贴在一起,然后继续向前。
噗噗噗!
伴随着一声声闷响,从天而降的箭矢或是穿透木盾,或是射入盾墙的缝隙,刺入木盾下方士卒的身体之内。
惨叫声和哀嚎声中,一名名缅军士卒被射倒在地。
身后的缅军面无表情,快步上前,将刚刚暴露的缝隙再度填充。
就这样,几轮箭雨之后,缅军倒下三百余人,但距离楚军大阵也只剩下了五十步左右。
进入自己射程的缅军弓手,顿时射出数波箭雨还击。
哪怕楚军的披甲率比缅军高上一些,面对这乌泱泱的箭雨,依然不时有人倒下。
几个呼吸后,两军相隔只剩下三十来步。
此时,只见楚军帅台上令旗挥舞,激昂的战鼓声再度响起。
原本密实的军阵瞬间裂开一道口子,一名名手持重兵器的披甲战士出阵迎击,在他们身后,是无数普通士卒。
以重甲士卒凿开对方防线,再用普通士卒扩大战果,这是楚军一贯的战术。
只晚了几个呼吸,汉军阵中的鼓声也紧随着响起。
“战!”
“战!”
一名名缅军士卒高喊着口号,向楚军发动了冲锋。
转瞬之间,两方便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