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围坐着，梁明神色有些不安，那生肝让他是提不起丝毫胃口，酒也没心思喝。

李老道倒是老神在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那井水所变的美酒。

“如此观之，小友还是相当信守承诺的。”

胡泉摇着酒杯，轻抿一口笑道：“小友竟然没有在城池内缩着，寻求城隍或是这位道友的庇护，而是让这位道友主动带你来赴约，着实让小生高看一眼。”

梁明略带些尴尬地笑了笑，道：“胡兄折煞了，若在下为妖身，定与胡兄一道离开。”

“况且，以胡兄法力，即使缩在城内，怕也会被胡兄一把扯出来。毕竟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回应梁明的，是胡泉的点头轻笑。

“小生素日最厌，便是那等视承诺如空气，恩重如仇深者。小友可当真对我胃口。”

对他胃口？梁明虽然听得出来，胡泉的语气不似作假，但联想到胡泉的狐妖真身就忍不住有些嘴角抽搐。

最好不要真是对他“胃”口。

梁明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胡泉的话语，忽然，沉默已久的李老道开口道：

“道友且不必打谜语，我想道友应当很清楚，这位小友所求为何。”

胡泉听闻此话，也收起了笑容，摇头叹息道：“哎，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吧。有前辈出头，就是好啊，若是我当年……”

话到此处，胡泉忽然又停下，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忆起了些许往事。”

李老道站起身来，轻抚手心，一张泛黄的宣纸便出现在他手中。

“既然道友如此说，那便按下手印，由此界神灵阴司监督，履行誓言。”

胡泉接过宣纸，随意瞅了两眼，便按下了手印。

李老道也按了手印后，将宣纸收好，缓缓道：“我本以为，道友会十分抗拒。”

“小生内心磊落，自是不屑于行那等出尔反尔之事。”

胡泉悠然道，忽然又转头望向梁明。

“小友虽与小生同志不同路，但小生觉得，值得多交这么一个朋友。”

梁明有些不知所措，胡泉竟然还想与自己做朋友？

自己一介凡人书生，与三百年道行的狐仙交友，甚至自己前不久还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似是看出了梁明的不知所措，胡泉淡淡地道：“小生交友，讲究随心而动，小友不必拘束。”

既然胡泉印了那契约，应当确实是对自己没有敌意了……想到此处，梁明终于放松了下来。

“胡兄看得起我，是在下的荣幸。”

其实他对这狐仙还是有好感的——对方如其所言，说多久履约就多久，说离开就离开，并未埋什么阴谋诡计。

这等人物，不管是敌是友，相处起来都是颇为舒坦的。

胡泉看了看盘中丝毫未动的牛肝，将其摄起，粉碎成小块吸入口中咀嚼。

“嗯，不错，人族不能体会这等鲜美，着实遗憾。”

梁明静静地望着胡泉吃完了那带着血丝的牛肝后，便听见他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该离开了。”

“离开前，小生为我这新交的朋友送份礼物，不算高明，聊表心意。”

胡泉轻轻吹了一口气，三根绒毛出现在梁明的手掌中。

“这三根狐毛，每根都可当做百年的灵材使用。必要时，也可将其直接粉碎烧毁，如此这般，小生手头若无要紧事，便会立刻知悉赶来。”

听着胡泉的描述，梁明方才明白这三根狐毛的真正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