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离开棺材铺后，并未急着回去找许明远，而是四处溜达着。

看见那里人多，便好奇凑过去看一眼，看见这里猪肉价格便宜，也凑过去问一嘴。

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梁明一边假装逛着坊市，一边则探出神识，遥遥锁定身后两人。

一人头戴斗笠，身材瘦削，衣物和斗篷将身子遮得严严实实。

仔细感应之下，能勉强发现他的身上散发着隐隐约约的死气。

另一人，自然是那掌柜，他做了些易容，却瞒不过梁明的眼睛——前世饱受化妆修图之苦，让他对于这等程度的易容是嗤之以鼻。

不过看起来年轻了点，就以为瞒得过自己了？

两人亦步亦趋，与梁明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他能感觉到，对方已然露了杀机，只待一个好时机突然发难。

“急着杀我？我偏不急着离开……”

梁明全然不顾身后掌柜那逐渐暴躁的表情，继续在城中看上去没头没脑地转悠着。

他要让对面先沉不住气，一击致命。

掌柜几乎要骂娘了：“这人真的是家里死了人？能这么高兴？是死绝了吧！”

骂归骂，他还是得沉住气跟踪，找机会把这人做掉。

掌柜原本只想借李四敲诈一波许明远，他知道对方不干净，不敢报官——可他不知道这家伙干不干净。

万一对方直接一个检举揭发，那自己就得连夜收拾铺盖跑路！

好死不死，最近龙王爷莫名其妙下令封城，渭水之畔，只许进不许出。

脑海里想法激烈碰撞，让掌柜越发烦躁。

忽然，他眼前一亮。

他看见前面的梁明似乎是厌倦了，直直走向了坊市外。

天色将暗，虽说烟凌城素有“不夜城”的美誉，可晚上出来活动之人，终究是少数。

掌柜一路跟着梁明，却全然不知，自己的活动已经被对方尽数收入眼底。

不知不觉间，他跟着梁明到了渭水边。

渭水河岸延绵千里，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彻夜笙歌之所，也都分散开来。

此时，他们正在一处无光的地界，附近也有着些渔民，正在为白天的工作收尾。

“不能再拖了……”

掌柜眼中闪过寒芒，这里就是他截杀的理想地点，杀了人之后，往渭水里一扔，除了龙王爷谁也找不到。

正要下令动手，他忽然觉得心头有些不安。

但旋即，这股不安便被没由来的果决所替代——他觉得，这应该是唯一的机会了。

掌柜没看见，也永远看不见的是一行字——

【棺材铺掌柜设定修改：神识不敏，略带鲁莽。】

“杀。”他心中默念，轻摇手中铃铛。

身旁尸妖陡然抬起那戴着斗笠的头来，两脚在地面上一踏，飞也似地冲向梁明所在的位置。

望着尸妖飞扑而去的身影，掌柜的嘴角露出冷笑。

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尸妖将那人撕成两半的场景。

三十尺，二十尺，十尺——

时间在此刻，似乎静止了。

掌柜嘴角的笑，几乎咧到了耳根。

尸妖如一名冷酷无情的杀手，悄无声息地扑向了梁明的后脑勺。

手中尖锐指甲伸出，就要一击将眼前之人的脖颈洞穿。

忽然，梁明动了。

他身子微微一转，脑袋一侧，便让尸妖扑了个空。

而后，火色燃起，剑光流转——

啪嗒，啪嗒。

戴着斗笠的脑袋咕噜噜滚了几圈，露出了那生满白毛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