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白发苍苍的老者满眼声泪俱下的跪倒在地。
饶是之前李守玄对于这位古河县父母官有着诸多看法抱怨,都在这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中慢慢淡化了。
况且妖魔破城几乎就在一瞬之间,事前几乎没有任何征兆,自己和靖妖司的众人也在醉今楼赴宴,确实很难让人将罪过推到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县令上。
相比起事后的责任划分,李守玄更在乎的是妖魔的来历、人员的伤亡情况、后续的处理结果等诸多问题。
白发县令顾海云似乎是察觉到了这年轻人的心思,心中也不由赞叹。
“此次灾祸波及南坊一巷两街共计六百余户,涉及百姓两千五百余人。”
“死亡以及失踪一千余人,重伤五百余人,其中轻伤七百余人,还有百余人较幸运,在事发之前逃离了南坊。”
老者略带岁月沧桑的声音传来,竟是忍不住擒了一把泪,看着空地上白布覆盖的一具具尸骸,以及连篇的废墟喃喃说道。
在河岸的一侧,架起来了一片片临时棚户,各种维持秩序的官府衙役、治伤大夫、以及帮忙的读书士子在人群之中来回奔走。
“疼,好疼啊!”
凄厉痛苦的哀嚎声在这里飘荡,这是昨日受死的千余人在似乎诉说着昨日那别人不曾经历过的惨状,旁边摆满了了熬好的药剂和米粥。
顾海云眯着眼睛,显得额头上的皱纹越发的多。
“多亏了乡里相邻的出手相助,县中几年来的收成都不算好,本也没留下多少余粮,要不是在场的各位出手相助,怕是这一千余百姓也难以保住。”
朝着周围一众士绅富商拱手作揖,这些富商们也是一一回礼:
“县尊大人无需多礼,我等家族数百年扎根于古河县,与古河县共荣共亡,今日无非只是出点钱粮便能救下诸位乡邻,岂能旁观无动于衷啊。”
一声声的哀嚎似乎让李守玄想起了前世的很多事情。
那是自己所受到教育养成的三观下一直想做却又没有能力能做的事情。
又似乎是这具身体之前的怨念在作祟。
看了看身后的老王,又想起了府中的那几个俏丽的婢女,以及服侍自己的李府小人小厮,最后贪痴一笑。
“老王,如今家族田产钱财收入如何?我似乎以前一直没问过,你给我说说吧。”
正在一旁观望的老王脸色一惊。
随即热泪满脸,苍天有眼,咱家少爷终于开始怀疑我了,终于开始关心自己的家产了。
心中想着只要是自己少爷能收心,不再纨绔,不再冒险,必能重振李家门楣。
自己就是算遭受猜忌又如何,死了以后也是可以昂首挺胸的跟老爷和夫人说少爷长心眼了。
“少爷,我们李府在这古河县扎根两百余年,产业传到老爷手中时,家中也有良田八千多亩、银钱数万两、这县中店铺也有数十间。”
“只可惜老爷和夫人仙逝后,少爷习文练武、救济同窗、与人游山玩水,再加上咱们府中例行的修桥铺路,这些年府中的的银钱确实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前段时候,为了给少爷凑一笔成亲的聘礼,老王自作主张卖掉了几间一直亏损的铺子。如今家中银钱不多,铺子也没几间了,倒是乡下的良田还有八千多亩。”
昂首挺胸一脸神气的老王朝着自家少爷报告完毕,其中脸上余光还时不时的扫向旁边的那些士绅豪族。
哼,有我老王在,你们休想侵吞我李家财产。
试问同等情况,换了你们各家的儿子,没有我老王辅佐,怕是家里的老鼠都饿死了。
旁边的士绅富商们也尴尬的转了转脸色,当初年幼的李守玄无亚于小儿闹市抱金。
整个古河县的豪门贵族谁不想过来啃一口。
只可惜李守玄的父母虽然走了,但是给他留下了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管家,滑不溜秋的硬是在这刀光剑影之中将自家小主人拉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