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一倒,还是身体和精神皆潦倒,晁盖这伙人士气大丧。
公孙胜以道术混江湖,以前再怎么打遍天下无敌手,现在也栽在楚轩手上了。今天的事,对他而言就像做梦一样。
这种强烈的挫败感,是那样的不真实,而他知道,自己这位天下公认的悟性第一的道术高人,这辈子的造诣都不可能追得上楚轩了。
他痛苦的在心里暗暗宣判自己是个浪得虚名之人。
人生最绝望的事就是自己宣判自己。
这一刻,晁盖的内心更是格外凄凉。
本来他还琢磨着,自己带这么多兄弟上山,还带来这么多财宝,必定会被梁山高看一眼呢。
这样的话,排坐次的时候,梁山肯定不会亏待自己。
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
公孙胜更是颓然道:“罢了,技不如人。真没想到楚首领年纪轻轻,道术修为竟然恐怖如斯!晁大哥,咱们这就下山吧,别在楚首领面前丢人现眼了。”
吴用急道:“可是公孙先生,离了梁山,咱们还能去哪?眼下天下虽大,却已经再无咱们的容身之地!”
公孙胜精神颓废,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一样:
“贫道与众位好汉相交,义气相投,劫了生辰纲,又杀了一千多官兵,真是大慰平生,痛快之极!贫道自以为凭借这手道术,将来必定能做一番大事!没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贫道这点三脚猫的本事在楚首领眼中自是不值一提,我等这便告辞。大哥,走吧。”
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苍凉。
晁盖虽然无奈,却也只能叹了口气,向楚轩抱拳施礼:
“本以为赶上楚首领的好日子,正好给你贺喜,没想到事情搞成这样,晁盖没脸再求你收留,这便告辞。”
杨志喝道:“站住!”
晁盖亦怒道:“姓杨的,你待怎地?”
清醒状态下的杨志这回不干浑事了,他怒喝道:“我和你们的仇还没解,咱们之间的事,别在梁山闹,去山下见个真章!”
鲁智深道:“这样最好!咱们两方的事,跟楚兄弟没关,去山下打,别在人家婚宴上闹了。”
晁盖强忍着怒火,道:“你们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杨志怒火喷发:“你一句话,说的可真轻巧,我这一生,都被你们毁了!我再也没机会光复祖业!我和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林冲和杨志很投缘,见双方再次矛盾激化,刚想要劝几句,但话到嘴边还是默默闭了口。
他自己是被黑暗朝廷残害的。
而杨志呢,他之所以会弄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则全是被晁盖等人害的。
刘唐挺着朴刀大叫道:“姓杨的,你要杀人,冲我来。你放过晁大哥!”
杨志喝道:“你当我是跟你做买卖讨价还价呢!你们让我吃蒙汗药,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把我这十倍量的蒙汗药吃下去!”
刘唐凄楚的笑道:“好!我们打不过你们,也不如你们势力大,没啥可说的。你杀人之前还要让人先吃蒙汗药,哈哈,是怕被杀的人痛苦吗?好,你拿来,我先吃!”
杨志对这帮人恨到了极点。
自己受了这么多委屈,眼看就能得到一个报效朝廷,疆场效命的机会,却被这帮人毁了。
想到这,心里那股火就焰腾腾的。
他慢慢的取出好几包蒙汗药,一包一包的扔过去。
扔的特别快!
一边扔一边骂:“晁盖的狗腿子,来食!”
先是狠狠的砸在刘唐的脸上。
然后骂一句,就砸一人。
下一个砸的是韩伯龙。
接着砸公孙胜。
砸吴用那个砸的最狠,直接散开了,药渣糊了吴用一脸。
这样一来,那憨样离诸葛亮的潇洒形象相去更远了。
有些喽啰兵甚至小声讥笑嘀咕:“这货以后也别以诸葛亮自比了,干脆说小生每每自比看坟守墓的,杀猪屠狗的得了……”
另一个嘴很损的喽啰说:“挑大粪的群体中也缺这种人才。”
还有个嘴更损的:“这样的人才,内侍省也缺。”
惹来一片讥笑声。
内侍省是宋朝的太监机构,相当于明朝的东厂。
那药渣散的,连吴用的铜锤上都溅满了,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还有些溅到吴用眼皮上,痒痒的好难受。
“晁盖手下的狗头军师,来食!”
每次扔人之前,必定要先点出晁盖大名,一双血红之眼怒目而视,以表达对晁盖这个领头劫生辰纲的人切齿之恨!
“劫生辰纲的狗贼头子,来食!”
当杨志抡圆了胳膊,狠狠把那包最大的蒙汗药甩在晁盖脸上时,晁盖一把抓住,然后狠命一甩,狠狠的反砸回杨志的脸上。
他彻底的震怒了!
起初他声音很低沉:
“我已经很忍你很久了,看你是忠良之后,一直不忍恶语相加。更看你是楚轩的朋友,我给楚轩面子,一直不和你计较。”
之后声音突起高亢:“可你忒也给脸不要脸!”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善了,晁盖也就什么也不顾了。
他当着梁山所有人的面,朝楚轩一拱手,然后声嘶力竭的咆哮道:
“众位头领,各位兄弟,我晁盖有一言,请诸君诸听!”
“皇天在上,后土为见!若是朝廷救济灾民的赈灾款,我若劫走半文钱,我晁盖便是狗娘养的!”
“我天打五雷轰!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可这生辰纲,是梁狗官,为巴结蔡狗官搜刮的民脂民膏!全是脏款!”
“我晁盖行此义举,劫之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