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爷,已入顺德府。”
“吩咐下去,两天后朕要看到题本。”
“奴婢遵旨。”
倒是快。
三天后,卯时一刻,午门外,一群绯袍官员站在外面窃窃私语。内阁新任首辅孙承宗,辅臣武之望、朱国祯、杨鹤和新任的工部尚书沈儆炌、工部右侍郎徐光启、兵部尚书李邦华、兵部右侍郎闵洪学,就连暂代左都御史事的江秉谦也赫然在列。
徐希打量着新面孔,低声问旁边的张维贤:“英国公,可知陛下召我等所谓何事?昨天传旨的太监可是一个字都没透露啊。”
朱纯臣和几个周围勋贵都好奇的凑了过来。
张维贤皱眉:“老夫也不知。”
对于他们这些混吃等死的勋贵,除了大朝会和朔望朝,其余常朝一般都不会参加,除非皇帝召见。
辰时,武英殿。
刘若愚清清嗓子拿出一道题本念,下面的官员越听越心惊,朱纯臣、张维贤和几个勋贵的脸色已经变了。
这道题本很简单,就是说京营烂透了,一帮勋贵吃空饷、兵员不足额、甲胄不全、站立堪忧、北直录巡按御史监督不力等问题,最重要的是还详细列了兵员数额和被贪墨的军饷。
朱由校提了提神,要表演了。
“朕知道京营不堪用,可没想到如此不堪!若非江爱卿严查,朕都被你们这些蛀虫蒙在鼓里!你们这些勋贵平日胡吃海塞,连个小小的京营都能被你们糟蹋成这样!你们拿着朕的钱、朝廷的钱去欺男霸女!去兼并土地!去强买强卖!去逛青楼!去养小妾!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就是这样报效朝廷的吗?!”朱由校指着一群勋贵就是一顿狂喷。
张维贤、徐希、朱纯臣在朱由校开骂的时候已经跪下,以头杵地。除了都察院刘廷元,其余文官幸灾乐祸。
“还有你都察院!各地巡按御史有监督地方卫所、兵备的职责,京营更是重中之重!你们多次请奏巡视京营,派了多少御史,京营糜烂如此就没人说。你们都察院的御史也都烂了,与那些勋贵沆瀣一气,贪墨军饷!都察院掌天下风纪、监督各地官府作为,更有清军之责,你们清到哪去了?如此都察院让朕如何放心,这都察院到底还有没有用?!”
刘廷元此时恨透江秉谦,但还是跪着颤声道:“臣有罪。”
“你是有罪!朕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还有你兵部!你。。。李卿无罪,朕说的是你的前任们。”妈的,骂爽了,差点把新的兵部尚书也骂进去了。
看着跪倒一片的朝臣,朱由校心中暗喜,淡定接过茶盏,呲溜喝了一口:骂人真费嘴。
朱由校缓了几口气说道:“朕真的是高看你们了,如今边事紧张,你们却在歌舞升平,说不定哪天林丹汗和老奴就带着兵来北京城下演武了!京营至关重要,江爱卿所奏,其涉及人员一律拿下审问,追缴贪墨的军饷!”
“陛下,臣愿归还军饷,请陛下恕罪。”恭顺侯吴汝胤大声说道,不少勋贵跟着附议。
朱由校怒道:“把军饷归还就可赎罪,要大明律法何用?”
遂安伯陈伟颤声说道:“陛下,贪墨军饷,非我等独有,京营将官何其多,陛下,此事牵连,一不小心便会酿成大祸,请陛下缓行之。”
“陛下,遂安伯说得不错,此事处置不当容易引起将官不满,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文官心中都骂这群勋贵猪脑子,张维贤心里骂娘:你们找死吗?
李邦华出班奏道:“陛下,臣添为兵部尚书,愿前往京营安抚。但京营糜烂至此,臣请陛下整顿京营,裁撤老弱、重新招募;整顿军纪、严肃军律;清查兵器甲胄;重新选拔将官。”
朱纯臣心中怒骂李邦华老狗,京营在自己和张维贤手里来回倒腾,张维贤贪多少他不知道,但他朱纯臣可是从中捞了不少好处,这李邦华是要断他们的根!
御史说道:“陛下,李大人不熟悉京营事务,臣建议还是从京中勋贵挑选担任整顿兵务人选。”
“够了,戴罪之身有何资格谏言。”
朱纯臣脸色一黑,差点没吐血。
“拟旨:兵部尚书李邦华加右副都御史衔,即日起整顿京营,工部右侍郎徐光启加左佥都御史衔,协助李爱卿整顿神机营兵务。”
李邦华和徐光启躬身领旨。
“夺刘廷元一切职务官职,压往刑部大牢审问。都察院渎职如此,着令东厂和锦衣卫、刑部清查两京十三省御史。”
朱延禧大急,出班道:“陛下,御史即便有失职之嫌,也应该由刑部和大理寺、吏部考察,何至于拍东厂和锦衣卫?”
丁绍轼出班附议,孙承宗和三个新的辅臣低头不语。孙承宗觉得御史确实该清理一番,武之望、杨鹤和朱国祯都是朱由校钦点的,派东厂和锦衣卫有欠妥当,但也不用再这个时候驳皇帝的面子。
朱由校被气笑:“考察?还大理寺和吏部?早干嘛去了?!御史贪腐的时候他们去哪了?!平日都说东厂和锦衣卫残暴,朕看是你们这些官员都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你们为这个为那个遮掩,就怕朕派锦衣卫和东厂查?怕什么?怕朕真的把你们做的腌臜事抖落出来!”
丁绍轼和朱延禧身体晃了晃,颤声道:“陛下,非是。。。。”
“行了!朕还算知道你们两个洁身自好,但地方官员有多少贪墨你们知道吗?你们就敢保证一个都没有?如果有?为什么之前不报?!”
丁绍轼和朱延禧嘴巴动了动,无力反驳。
“等锦衣卫、刑部和东厂的调查结果,到时候你们好好看看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希望你们还有勇气出来反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