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延安府,洛川县。
李长庚神色凝重的看着龟裂的土地,火辣辣太阳把人都晒得有气无力,田中的小麦更是看着蔫了吧唧。
洛川多山,不像关中那班容易取水,洛川种下去基本只能靠天吃饭!
随行的锦衣卫千户蒋守云阔步走来,道:“李大人,咱们出来这么多天了,西安府还是没动静啊。他们是不是也在等我们?”
李长庚摘下斗笠扇了扇,说道:“倒是有可能,不过,老夫也等不了了,趁着下午百姓不会挑水拉水浇地,把我们的人手召集起来,去县衙,清丈田亩就从洛川开始!”
“是。”
洛川县,衙役挨家挨户的通知,让赶紧去县衙门前,有官员宣读朝廷政策。
就在大部分人向县城汇集的时候,有一骑飞奔向南,官道上扬起尘土,穿着补丁衣服的百姓顶着焦虑的脸,一边捂住口鼻,一边骂骂咧咧。
就在烟尘快散去的时候,又一骑飞驰向南,这次百姓的咒骂声更大了。
县衙门前,李长庚穿起将近一个月没穿的绯红官府,站在县衙台阶上,身后洛川县官员还有自己的属官侍立。一名小吏的嘴对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大声说话,声音还挺大。
“各位父老乡亲,从今天开始,挨家挨户测量田亩多少,为什么要测呢?因为朝廷有新的政策,以后赋税和徭役都会按照田亩多少来收取派发!”
“以后也没有人头税了!不管你家有几个男丁,三个也好,二十个也罢,都不用交了!”
下面的百姓显然被震惊到了,这人头税说没就没了,这可能吗?官府不会骗咱们吧。
“今后的赋税和徭役钱要根据大家田亩的多寡来收!也就是没地的不用交,地少的少交,地多的交的越多!”
哗!县衙前的百姓彻底沸腾了!
“官爷!官爷,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百姓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小吏,也有些看着李长庚他们,那眼中的期冀让李长庚有些喘不过气来。
张三饱含期望的看着那名小吏,他家只有十二亩地,但这些年要交的赋税越来越多,小心问过里正,却被打骂,说他一个种地的泥腿子照办就是,这是朝廷要征收的,他还敢质疑什么!
本来他们家有十八亩多一点的田地,前些年实在交不起赋税,没办法,把地卖出去了些,才把赋税交上,那地价还被城里的刘老爷压得很低,一亩地不过六百文。
小吏也是百姓出身,家境比一般人好些,看到下面乡里乡亲百姓的眼神,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大声说道:“是真的!乡亲们,是真的!”
李长庚看到百姓的目光看向自己,知道这是再向自己这个当场最大的官确定,手一招,接过蒋守云递来的大喇叭,停顿下说道:“各位父老,我是陕西布政使李长庚,刚才那个小吏说的是真的,本官可以保证!”
张三、李四、赵钱孙李瞬间就跪在地上,哭喊道:“谢青天大老爷!谢李大人!”
一众锦衣卫、东厂番子,李长庚都红了眼眶,洛川知县、主簿、典吏还有在边缘看戏的士绅大户皱眉不已。
他们没料到这李长庚不安常理出牌,以往都是派小吏、里正口头传达,现在这李长庚把县周边近的村子的百姓都着急过来直接说,他们哪还有歪曲的地方!
之前给那些贱民的粮食、布匹一定要拿回来!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愿意按他们说的做。
李长庚喊了几声,百姓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