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各处已经贴满了贪官、勋贵、士绅、生员、晋商通敌买过、贪污腐败、官官相护的布告,京城哥哥茶馆、酒楼的说书人也在讲述着这些人的“事迹”,一时间,京城尽是讨伐、和咒骂声。
顺天府衙,府尹沈演、府丞秦聚奎和治中、通判、推官坐在大堂。
“昨日,露天廷议,陛下应百姓所请,答应北直录开始清丈田亩,我顺天府天子脚下,首当其冲,你们一定要仔细些,不要出差错。不要重蹈孙如冽故事。”沈演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人,京城官员、勋贵甚多,弄不好就要得罪他们。。。”一个通判苦着脸说道。
秦聚奎不屑的说道:“昨日拿下那许多贪官污吏,连成国公都被问罪抄斩,陛下实行新法,百姓无不欢呼,何惧之有?”
“话虽是这么说,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秋后算账。”
这种事太常见了,当年张太岳推行一条鞭法,如今国用依旧不足,当初支持张太岳的人能有几人落得好?
沈演皱眉,淡淡道:“此次是陛下亲自主导,陛下得太祖庇佑,如今除阉党、斩贪官、护百姓,有明君之像。陛下和朝廷已下令清查田亩,身为臣子,做好本份之事即可,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不如辞官归隐吧。”
几个推官、通判面有愧色,沈演继续说道:“昨日贪官污吏抄家问斩是我等之戒,今次清丈田亩,除了都察院,陛下也派了东厂和锦衣卫监督,小心自己的手脚和脑袋。”
西安府,崔府,崔绍清和李家、柳家家主闲谈。
“老崔,天子和李长庚铁了心要清丈田亩,要不要把各地藩王拉进来,咱们也多几分底气。”柳家家主斜靠在椅子上,吃着柑橘说道。
崔绍清淡然说道:“你想死得快些就去找藩王,别拉上我。”
李家家主赖赖说道:“也别拉上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柳家家主讪讪笑了下说道:“老崔,老李,天下藩王不行,秦王总可以吧?这位就在西安,秦王的田亩可是比咱们三家还多,我就不信他秦王府还能稳坐泰山。”
李家家主嗤笑一声,柳家家主不乐意了:“李智泉,你笑什么?”
崔绍清无奈道:“秦王是算准了我们会顶在前面,是好是坏于他并无影响。如果他站到明面上,成了以他藩王的身份没多少好处,不成,天子念在血缘上,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柳德堂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两天睡不着啊,心慌啊,想着有秦王当靠山也能好些。”
李智泉吃完一个柑橘拍拍手道:“怕什么,天下士人都站在我们这边,奏章已经淹没乾清宫,百姓群情激奋,天子也得掂量掂量。”
“他朱家要还想坐稳这江山,还要看天下士人答不答应。”
延绥镇,贺虎臣率领兵卒把总兵府团团包围。
总兵宋伟山神色阴沉的看着贺虎臣说道:“贺虎臣,你身为副总兵带兵围攻总兵府,你想造反吗?!”
贺虎臣呸了一声,换了换手中文书和令牌,说道:“别给老子扣帽子,总督大人下令我捉拿你这三心二意的贰臣!
“延绥总兵宋伟山勾结山西巡抚乔应甲、西安知府刘之柱、延安知府蒲士杰并陕西崔氏、柳氏、李氏等豪族,歪曲国策,鼓噪军士哗变,对抗朝廷,即可拿下!
“尔等受宋伟山蛊惑,即刻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可免罪,否则就与宋伟山同罪!”
“虎!”
贺虎臣手下游击挥挥手,四周兵士持枪上前!
“当!”
一个士卒放下兵刃,越来越多的士卒放下兵刃,刚才贺虎臣把清丈田亩的真相说了出来,已经让他们动摇了,现在放下兵刃免了他们的罪,那还等什么。转瞬间,只剩宋伟山还有他的亲兵家丁三百多人。
宋伟山捏着拳头,咬着牙缓缓闭上眼。
“大人,要不杀出去吧?”一个亲兵发狠道。
宋伟山睁开眼,看着贺虎臣沉声说道:“我若投献,可否放过妻儿老小?”
贺虎臣咧嘴一笑:“只要你现在束手,并且指证,还可活命。”
宋伟山松开手,解下长刀摸了摸,轻轻放在地上后说道:“放下兵刃。”
清晨,西安柳府,柳德堂正在吃早餐,儿孙相继来请安。
自三天前与那两个老不死的相聚后,柳德堂越发心慌神乱,胃口也不怎好,柳德堂吃了一碗小米粥,便再无胃口。
让下人收了,柳德堂去了后花园散心。
柳德堂正在后花园摆弄花木,自己大儿子柳元礼匆匆走来,说道:“父亲,乔应甲命人来传讯,说是总督大人马上要到西安臣,还要召见地方大族,乔应甲命我们现在去安远门外十里候着。”
柳德堂皱眉道:“总督不是常驻固原吗?怎么来了西安府?可知是什么事情?”
柳元礼说道:“说是陕西干旱,恐赋税不足征,想召集大族捐钱捐粮,一部分填补赋税,一部分兴修水利。”
柳德堂略微放下心来,嘲讽道:“到头来,这大明还是要靠我们啊。走吧,别驳了总督大人的面子。”背着手慢悠悠的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