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汉家吃过午饭后,让张嫣先回去,朱由校带着被叫过来的江秉谦、黄克缵和朱由检、丁绍轼、王惟俭、等人直奔齐河。
朱由检两腿内侧被磨得生疼,自出了宫,他除了先前兴奋起码而在马车上养了两天后,其余时间都被皇兄按在马上。
自己委屈求过,但皇兄只淡定说了句:“想想在辽东、宣大、三边的将士和百姓,想想太祖高皇帝、太宗皇帝、宣宗和武宗皇帝。”自己只能咬着牙坚持,没见那几个文官也骑着马吗,忍了。
结果没走多远,刚从去禹城和齐河岔路口奔向齐河二十里,就看到一群豪奴持着木棍把几个汉子按在地上打,嘴里还吼着:“反了你们!敢去府衙告我们老爷,谁给你的胆子?!”
过往百姓都远远避开,有心帮忙却又不敢上前。
朱由校的脸阴沉得滴出水来,低喝道:“信王,看好了,如何处置这些杂碎!”
马速不减,提起插在马上的唐横刀朝那群豪奴冲了过去。江秉谦等人以为朱由校抽刀要砍人,急道:“老爷息怒。”
吴尧言、方正化等天子亲军则是二话不说,跟着冲了上去。
豪奴被马蹄声吸引,见到速度不减、直接冲向他们的一群人面色大变,条件发射的跑开,一个打上瘾的豪奴甩开想把他拉开的同伙,拎着棍子继续打。
“嘭!”
豪奴被朱由校用刀鞘抽翻,豪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拿下!”
吴尧言应了一声,带着锦衣卫去把吓得惊慌失措的其他豪奴驱逐到一块。
丁绍轼、江秉谦也赶了过来,朱由校抽出横刀指着一人寒声问道:“说,哪家的杂碎?你只有一次机会。三。。。”
王惟俭脸色不善的打量着这群豪奴,自己可不想再被降职,若这些不说,他打算亲自上。
被朱由校用唐横刀指着的豪奴咽了咽口水,他敢肯定,若他不说,眼前这人敢把他直接砍了!
“陈。。。陈家的。”
哼了一声,朱由校收起刀,下马,朝那几个被打的汉子走去。
朱由校扶起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问道:“兄弟,如何?可还能动?”
其他几个汉子也被朱由检和腾骧卫扶了起来。
汉子动了一下,疼得呲牙咧嘴道:“还行,多谢兄台。”
百姓之前被吓得四散而逃,见是驱打豪奴的,一个拉着孙子的男子好心提醒道:“这位公子,劝你还是早些走吧,陈家不好惹。”说完拉着孙子朝济南方向而去。
路过的好心人也轻声提醒,朱由校笑着谢过。
朱由校看向被自己扶起的汉子,汉子和他的伙伴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这群人。
朱由校笑道:“兄弟可是要去府城告发陈家?!”
一句话,让几个汉子大惊失色,朱由校安慰道:“放心,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查的就是陈家这帮蛀虫。”
汉子哪里相信,连说不是,谢过朱由校等人,就要回家,朱由校朝吴尧言使了个眼色,吴尧言上前,掏出一块腰牌,汉子还算识字,看到“锦衣卫”三字连忙朝朱由校和吴尧言行礼。
锦衣卫的名字他们还是听过,前些时日听在城门说书的说过,晋商通敌卖国案,其中就有锦衣卫的功劳。
事情经过很简单,济南蝗灾,也不是所有家庭都能得到及时救助,汉子的妹婿家就遭了殃,蝗虫把妹婿家的庄稼啃光了,那时候朝廷还没下达收购蝗虫干的告示,鸭子大军也还没到。
眼见一家人活不下去,自己家也接济过,但自己家也不富裕,妹婿通情达理,不想让自己为难,就生了去陈家借粮的心思。
一开始与陈家说得好好的,利息三成,待明年连本带利还上,又跟陈家卖了一亩,家里才活了下来。
谁承想,才过了一个月,陈家就上门收利息,说是一月三成,不是一年三成,要妹婿家赶紧交利息。
朱由校皱眉问道:“没有签订契约吗?”
叫符三毛的汉子呸了一声道:“妹婿说当时确实签了,请识字的看过,确实是一年三成,哪料到,到了家,重新看过,就变成一月三成!”
隐形墨水?朱由校示意汉子继续。
这时节,才把冬小麦种下去,家里也没余粮,交个什么?只能硬拖着,后来官府出了告示,收购蝗虫干,妹婿一家人起早贪黑捉蝗虫换了粮食才凑够一成利息交给了陈家。
不料陈家逼得及,在里正的调解下,妹婿一家卖了七成田地,把账了结。想着以后慢慢攒钱把地买回来。
邻村吴大壮一家更惨,被逼得卖了女儿,听说是十二的姑娘,被卖到南边青楼,吴大壮的妻子受不了打击,悲愤、饥饿交加下,忧思成疾,前两日死了,死不瞑目。
朱由校听得青筋直跳。
官府收蝗虫干的时候就有人觉得不对,明明在家里称的一升,怎么到了官府这里,只有半升多一点。
有人质疑官府,被打个半死,说我们自己缺斤短两,还说官府的称不准,再敢胡言乱语,就要乱棍打死我们。
陈家强收蝗虫干,价格比官府定的价格低了很多,听说陈家强收之后又高价卖给官府,从中赚了许多钱粮。
之前有一家实在受不了,想去府城告发,被陈家得知,直接派人趁那家出门捉蝗虫,把他们家烧了,一家人现在不知道去哪里讨饭吃?
讨饭吃?不过是乞丐文雅的说法罢了。
朱由校怒火中烧,朱由检听得握紧了拳头,小脸涨红。
“吴尧言!”朱由校现在恨不得把陈家撕了,忍着怒火低喝道。
吴尧言打了个寒颤,躬身道:“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