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从这根羽毛看到那个天使米列奥斯,他没有死去,因为那些天使并不属于死亡,他们会直接回归源头,回归光诞生前的伟大黑暗。”绝望用食指带着弯钩的小短手捏住那根羽毛,丑陋的面容上那对深陷于漆黑眼窝内的空洞双眸盯着羽毛,“即便如此,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丝丝缕缕的绝望。我该和他低语的,我该将他拉入我的领域,但我没有这么做,是的,我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绝望?”墨菲斯问道,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忠于自己的职责,他懂得绝望中所蕴藏的独特之美,只有她才能理解的美。
“因为我不相信变化。”绝望幽幽地说道,“我记得毁灭在黑死病蔓延的尾声来到人间,他很久没有这么做了,而且那场瘟疫之后是死亡的职责,而并非他的。但他还是来了,他告诉我一些变化正在发生,他说我是否会因为某种改变而感到高兴,我的答案一直都是否定的,但我喜欢毁灭的陪伴。我们一起走过被锁在屋子内的感染者,我们走过在绝望中无助祈祷却仍旧走向死亡的人们,然后他说,他要做好准备,他吻了我,他向我告别……”
绝望没有说下去。
墨菲斯沉默了,他没有从绝望的诉说中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但羽毛在这里,它让墨菲斯得到了一个新生的希望,还有握在康斯坦丁手中的毁灭,墨菲斯必须找到两者的意义,他必须找到一个答案。
“我记得这个人!”疯狂此时忽然指着一扇窗户说道,“他看上去并不绝望!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蓝色的人偶!一个有趣的玩具!”
绝望抬起头,她看到了疯狂如今所面对的那扇永远敞开的窗户,还有里面正驶向氪星残骸的超人,“那并不是我的东西,那属于我的上一任,那是她留下的一扇永久之窗,我不明白为何她没有关闭那一扇窗户,虽然从那个人的身上可以时常感受到短暂的低落情绪,但他总是会再度振作起来,他很孤独,但他从未想过结束他的人生。我不喜欢这样,我很困惑,我想要关闭它,但……我没有这样做,为什么,梦?你应该还记得那一场在星之城的晚宴,你去过那里。”
墨菲斯疑惑地转身走到了疯狂的身边,他透过那扇窗户看向茫茫宇宙间正推着一艘小型氪星飞船驶向注定毁灭星系中的氪星残骸,那红蓝相间的战衣之中,超人闪烁着蓝色的光芒,他好似化作了无尽的能量体,他那纯白的眸子间没有一丝犹疑和动摇。
那是希望之光。
然而长久以来,超人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氪星最后的幸存者,他在陌生的星球上长大,当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后,他逐渐意识到了内心的孤独。即便他有一个爱他的养父母,即便他似乎完美的融入了地球人类的文明之中。
但在内心深处,超人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氪星人,可能是最后的氪星人,一个永远见不到同胞的孤独者。
墨菲斯忽然想到了上一任绝望在那场星之城的晚宴上所说的话,毁灭当时也在,而他们在讨论着一场注定发生的灾难。
“我会在那场末日到来时拯救一个人,然后将其放到其他的星球上,让他孤独的活下去。”上一任绝望如此说道,“或许这就是终极的绝望,我不会带走他,我会一直让他活下去,失去希望的活下去,在孤独中活下去。”
一旁的毁灭没有吭声,他只是端着酒杯在更多的恒星穿梭往来间出神的眺望远方,他知道自己即将到来的职责,他知道自己会驾驶着自己的战车碾碎包括氪星在内的整个星系,他也将屠尽所有的生命,将一切交与死亡。
这是他的职责。
墨菲斯觉得自己那是第一次从毁灭的眼中看到迷惘。
“他为什么不感到孤独?他有着一座城堡,他有着一群朋友,但他仍旧是孤独的,他凌驾于凡人之上,他无法融入其中。”绝望看着窗户里的景象小声说道,“他应该失去所有希望才对,他应该在孤独中望向这面镜子才对,为什么上一任绝望要留下这扇窗户?为什么她要选择离去?她看到了什么?”
“爱,还有永不言败的勇气。”墨菲斯注意到了那艘氪星飞船内正透过模糊的玻璃窗看向太空的金发女子,他看到了那个女人的梦,他知道那个女人是超人的姐姐,她一直都在痛苦中挣扎,她拼命的坚持,她在绝望中善待着每一个将死的同胞,她或许也本应死去,但她被拯救了,她的泪眼中重新被光明填满。
“超人从未放弃过,他直面了自己的绝望,他是孤独的,但当他看着失去希望的芸芸众生时,他仍旧会承担起一切。”墨菲斯幽幽地说道。
“上一任绝望失败了?”绝望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