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彬知道，前世，伊戈尔在去丑国之前，家庭非常贫困，有时连糊口都难，所以他才让赵知力准备一些零钱，让伊戈尔拿到钱就能花出去。

激动？

兴奋？

庆幸？

感激？

也许，此时的伊戈尔这些感觉全都有，但他在看到那一包零钱的刹那，整个人都被难以言喻的感动笼罩了。

伊戈尔从不认为自己幸运，但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否则，他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如此及时地获得一个素未蒙面的好心人无私的帮助。

安娜看到那些钱的时候，眼睛立刻蓄满了泪水。

她喃喃地说道：“有救了……有救了……”

安娜所说的并不只是女儿维拉，还包括她自己。

安娜早就知道，就算伊戈尔卖了两枚勋章，也凑不齐维拉的手术费。

在不久前，安娜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准备到JI院去，那是她唯一能找到工作的地方。

事实上，前世，安娜就是这样做的。

在赵德彬的上辈子，伊戈尔最后还是卖掉了勋章，可钱还是不够。

于是，受过高等教育、一直是护士的安娜，去当了JI女，凑足了最后一点女儿的手术费和弟弟妹妹的学费。

可那时已经太晚了。

医生给维拉做了手术，却仍没能挽回她幼小的生命。

自维拉死后，安娜就疯了。

有一天晚上，趁着伊戈尔到公共水池为她洗衣服的当口，安娜打开了上了锁的房门，从半地下室里跑了出去。

伊戈尔找了一晚上，在天亮蒙蒙亮的时候，伊戈尔在距离医院不远的一条马路边上，找到了冻死的安娜。

没人知道，穿着睡衣、光着脚的安娜，是怎样在接近零摄氏度的夜里，走了几千米，最后倒在了一个融化了一半的雪堆里。

就这样，伊戈尔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先是失去了祖父，紧接着失去了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最后失去了青梅竹马的妻子。

从那以后，伊戈尔便对苏联彻底失望了。

当苏联解体后，有丑国的人来接触他时，伊戈尔毫不犹豫地去了丑国，选择去MIT当博士后。

两年后，伊戈尔把弟弟和妹妹接到了丑国。

在此后的几十年中，伊戈尔没有再踏上苏联的土地，并且永远也不会再回去。

唯一让伊戈尔愧对的人，就是他的导师，当年莫大的恩情，始终没有机会报答。

此外，苏联没有任何值得伊戈尔留恋的地方。

就算到了伊戈尔五十六岁的时候，他也还是独身一人，没有再娶，也再没有孩子。

安娜和维拉的事情成了秘密，除了弟弟妹妹和导师三个人知道以外，伊戈尔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

所以，赵德彬只知道伊戈尔曾经结过婚、有过孩子，也知道伊戈尔最困难的时候卖了祖父的勋章。

但在伊戈尔和赵德彬认识的时候，伊戈尔的妻子和孩子已经不在很多年了，怕触及到伊戈尔的伤心事，赵德彬便没有多问

伊戈尔从来不提他在苏联的日子，赵德彬有一次无意间问到，伊戈尔也只是笑着说那时候特别穷，连论文的版面费交不起，他在苏联时唯二两篇发在数学顶级刊物上的论文，还是他硕士毕业的时候，导师了掏版面费，才有机会发出来的。

如果赵德彬知道知道曾经发生的那些事，他绝对不会等到今天。

估计他赚了钱后第一件事就是到苏联来找他的老哥哥，以免再次发生人间惨剧。

好在，这一世，伊戈尔是幸运的。

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