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冲着朕来了?李自成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古人云:取法于上,仅得为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树立标杆就得高标准严要求,不然还叫什么标杆?不要有畏难情绪!世间事,为之难者亦易,不为易者亦难。这件事就这样定了,照原名单发表!国步多艰,百废待兴,还望诸卿勉之。”
皇帝不高兴了,但顾君恩等人都是从明朝时期过来的读书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以廷杖为荣”的意思,虽然现在在大顺为官,顺朝也没有廷杖制度,但旧有的思维惯性却不那么容易扭转,他们并不打算因为皇帝不高兴了就让步。
可是皇帝说得有理,“求上得中”实在是难以反驳,他们还没堕落到明朝臣子那样信口开河、胡搅蛮缠、为了反对而反对的地步,一时无奈,只能僵立在原地,既不奉旨也不争辩,全都成了木头人。
这么僵持下去可不是个事,李自成紧张起来。
他不可能前脚刚刚任命这些官员,后脚就把他们全都罢免了,这样出尔反尔,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没有了威信,他还怎么号令百官?
但如果不罢免他们,他们又不肯让步,那他该怎么办?难道还让他这个做皇帝的让步吗?这对皇帝的威信是不是也是一种伤害?
“陛下,臣有话说。”李自成正在无计可施,扬武州州判张凌开口说话了。
李自成心里直打鼓。
张凌其人是出了名的铁面无情,说话办事只从理法出发,向来不讲人情世故,人送外号“冷面判官”,他要说话是想帮谁?
“说!”李自成很无礼地说道,心里充满了无奈——臣子要说话,只有昏君才不让人开口。
“陛下,臣要参人。”张凌面无表情,就像没听出来皇帝的无礼,也不像要参人,而像要说一句无关疼痒的话,平静地说道。
这样吗?李自成心里一乐,看向顾君恩、宗洪圣和刘苏。
要参肯定是参他们三个,罪名当然是事君不诚——皇帝有了旨意,臣子或奉旨或辩白都可以,就是不能装聋作哑,装聋作哑就是不诚。
顾君恩等人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失体了,心里都有点发慌,他们知道,让冷面判官盯上了,肯定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还不奉旨吗?”李自成虽然心里窃笑,却也不肯真让张凌参倒他们,冷着脸递了个台阶。
事已至此,顾君恩等人无奈,只好躬身施礼,齐声说道:“臣等领旨。”
李自成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关了,这真得感谢张凌,以后得长个记性,不能轻易跟大臣们闹到这个地步,不然真的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