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带着咬牙切齿喊道：“王妃好威风，真该叫王爷看看你的蛇蝎心肠！”　　　　季攸宁还没说话，明珠先赏了一个巴掌：“哪里学的规矩，竟敢顶撞王妃？　　　　季攸宁这才看着说话的人，饶有兴趣问：“这是那个想爬床的？”　　　　说话的便是早先吵得极凶的那个二等丫鬟，被好几个人检举行为不端，在路上等着偶遇萧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明珠读完属于她的那张罪状单子，众人的眼神都微妙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丫鬟心思暴露，羞耻不已，索性破罐破摔，听到季攸宁直白的话语更是涨红了脸皮。　　　　她捂着脸咬牙道：“奴婢们都是王爷的人，王妃怕是没有资格将奴婢发卖！”　　　　“‘王爷的人’？”季攸宁摇摇头，“你这么蠢的丫鬟可不多见，可别侮辱了王爷。”　　　　丫鬟怒极，竟是想要起身，琼珍眼疾手快，绕到那丫鬟的身后狠狠踢了一脚她的膝窝，离得近的人甚至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禁心中一抖。　　　　丫鬟惨叫一声，跪了下去再也没起来。　　　　“本妃新嫁，本不愿见血，可有人偏偏来送死，”季攸宁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是像重锤落在众人耳边，“此人冲撞王妃，拉下去加打三十大板，若是熬得过去，本妃便留你一命，若是熬不过，就指望着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不过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丫鬟本来就要得快十个板子，四十大板打下去，一个小丫鬟能活下去的几率微乎其微。　　　　思及此，众人不禁个个噤若寒蝉，歇了别的心思，只想先保住命再说。　　　　可怜新来的小丫鬟们，刚进府还没满一天，便撞见了季攸宁杖则那个心思不轨的二等丫鬟，四十大板下去，丫鬟倒是命硬留了最后一口气，可今后难免落下残疾。小丫鬟们战战兢兢地当差，就怕王妃娘娘一发怒，也把自己和那丫鬟似的罚板子。　　　　直到过了许久，皇城下了今年的初雪，声势浩大，只隔了一晚，皇城便像裹了厚厚一层雪衣似的。　　　　明珠长在南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一早便兴奋地起床，拉着小丫鬟打雪仗堆雪人。小丫鬟们被明珠这么带头一闹，终于放开了些，现出了十几岁小丫头该有的活泼。　　　　季攸宁双手揣在袖子里握着手炉，站在屋檐下看着外头，只见朱红墙头，琉璃瓦片，连古树枝丫上都静立着一层厚厚的雪，说不出的好看，她心里想着，这个时代建筑的雪景，她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腻。　　　　萧珣一进院，看到的便是一幅美人赏雪图。　　　　“王妃好兴致。”　　　　季攸宁没料到萧珣回来得这么突然，上前两步将萧珣迎了进来：“王爷回来了。”　　　　自回门之后，季攸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萧珣。二人进了屋，见萧珣脸色红润，丝毫不像病了的模样，季攸宁递上一盏茶，笑道：“王爷气色好了不少，想来恢复得不错。”　　　　“托王妃的福。”萧珣接过茶盏，茶香扑鼻，萧珣品了品，乃是上好的碧螺春。　　　　他看了一圈院里的人手，咦了一声，“屋里的丫鬟怎么都是生面孔？”　　　　季攸宁心里一突，不动声色道：“王爷这是来问罪了？”　　　　“这是什么话，你是王府的主子，自然随心处置下人，”萧珣笑道，“要我说，以后有不安分的，直接杖毙就是。”　　　　“王爷体恤，是妾身的福分。”季攸宁道，“都是娘生爹养的，少造杀孽，妾身也算是给王爷积福。”　　　　萧珣失笑：“王妃仁慈。”　　　　季攸宁笑了笑没答话，萧珣瞄到了桌上的镂花描金帖子，拿起了看了看：“这是什么？”　　　　“二皇嫂送来的帖子，邀妾身去寿王府煮茶看雪。”季攸宁答道：“被邀请的都是皇室妯娌，妾身一个俗人可不想去附庸风雅，万一露了怯，给王爷丢脸就不好了。”　　　　“二皇嫂是个实诚性子，不好那些卖弄文墨的事，王妃不必担心，”萧珣将请帖放回原处，“听说二皇兄府上专门建了座雪园，弄了不少稀奇的花草和活物，景观很是别致，值得一看。”　　　　萧珣如此说，季攸宁不禁生了好奇，“那便如王爷所说，妾身也去见见世面。”　　　　过了两日，季攸宁出门去往寿王府，萧珣将人送到门口。看着季攸宁走远后，萧珣脸上的笑意消失，转身回府，去了姚容歆的院子。　　　　萧珣到的时候，姚容歆正在屋里做针线。　　　　“王爷来了！”　　　　听到外头丫鬟的通报，姚容歆眼睛一亮。萧珣一直歇在正院和书房，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萧珣了。　　　　“盼儿，快来看看我这身合不合适。”姚容歆连忙理了理自己衣裳，又看了看自己发髻妆容，确定一切都合适后，萧珣恰好迈进屋子。　　　　姚容歆起身迎接，萧珣而今脸色没了往日的苍白，五官更显俊秀，她看了一眼便羞涩得低下头去。　　　　姚容歆满心都是欢喜，以至于没能发现萧珣眼中的冰冷。　　　　她将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而后，带着羞意问萧珣道：“王爷今天怎么来了？”　　　　萧珣轻笑了一下，轻声道：“因为侧妃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　　　　他的语调分明很是温柔，听起来却让人无端发冷。姚容歆脸色一白，立马想到了什么。　　　　不可能的，母亲说过那药非常稀有，连太医都看不出端倪，这么短时间不可能被发现。　　　　她强自镇定笑道：“王爷说什么？婢妾听不太懂。”　　　　“那便闭门想想，直到懂为止吧。”萧珣拿出一个纸包，扔到了姚容歆面前，“姚侧妃心术不正，废侧妃之位，迁往菁芜院闭门反省，无令不得出。”　　　　看清萧珣扔出了什么之后，姚容歆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慌张抬头：“王爷……”　　　　“心思不小，却半点没继承到你父亲的精明。”萧珣却没再看她，转身离开，在门口时停了停，“谋害王妃是死罪，留你一条性命是因为你父亲还算得用。好好反省，你也不想祸及家人吧？”　　　　“王爷！”　　　　萧珣抬步离开，姚容歆瘫在地上看着萧珣的背影，心中恍惚，怎么……怎么就突然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