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珣年后正式开始上朝,在府里的时间大大减少。季攸宁作为王妃,正月更是忙碌,皇家繁复祭祖礼仪不算,还要接连接见来贺,吃年酒,收礼送礼,丝毫不得空闲。 等季攸宁回过神来,时间已是二月。 早春万物复苏,天气乍暖回寒,季雅桐进成王府的日子也快到了。 “小姐,靖王妃给您送来了添妆,”季雅桐的大丫鬟颂月喜气洋洋的进了屋,“您来看看单子,有这么长呢。” “你高兴些什么,”另一个大丫鬟吟风在一旁整理喜服,冷冷道,“那位怎么可能存了好心思,送来这么多,还不是羞辱小姐的。” 颂月心里撇了撇嘴,谁会送来这么多宝贝就为了羞辱啊?那请你也羞辱羞辱我呗? 不过吟风从小就在小姐身边伺候,她是前几年刚来的,一直不如吟风得小姐喜欢,于是不敢反驳,只道:“那……这些东西我们留着吗?” “留着吧,”季雅桐沉默半晌道,“到底是大姐姐的一番心意。” 颂月松了口气,连忙将东西收好。大小姐再怎么也是王妃,小姐带着王妃的添妆进府,也好多几分底气。 本朝制,亲王有次妃二,无品级,不传制,不发册,不亲迎,有所出即上玉碟。二月初八,一队小小的迎亲队伍护送着一台喜轿自广平侯府出发,一路到了成王府。 轿子被抬进侧门,季雅桐坐在里面,心里不禁泛起了酸。 少女怀春时,她不知多少次想象过自己出嫁时候的盛况——耳边鞭炮锣鼓喧天,众人的祝福声中,意中人骑着白马,迎走一身大红嫁衣的自己。 而今到了出嫁的日子,本应是大红的嫁衣透了粉色,夫家更是冷冷清清,连她未来的夫君都没有露面。 季雅桐闭上眼睛,耳边响起母亲的叮嘱。 虽然如今只是侧妃,可只要熬过去了,以后再不济也是贵妃,若是自己的肚子争气,便如当今的范贵妃,风光无限! 只要熬过去! ****** 季雅桐嫁进成王府没几天,还没等大展拳脚,成王便领了差事,离开了皇城——监察御史孔勉在朝中弹劾江南官场贪污严重,官员纵酒狎妓,买官卖官现象屡禁不绝,而呈上的证据无一不直指寿王是最终受益者。承丰帝大怒,派成王为钦差,下江南彻查。 成王于二月中旬出发,却在半路上遭遇了大批人马伏击。 消息传回皇城,引起一片哗然,成王走水路南下,是在一次上岸休息之时遇到的刺客。所幸随行护卫去得及时,成王没有生命危险,但受伤严重,不得不打道回府回皇城修养,无法再继续查案了。 此事显然寿王嫌疑最大,为了阻止江南的事情继续暴露,竟是对亲弟弟下手。承丰帝得知消息,差点晕了过去,吓得卢公公连忙叫来太医。 这时,几个皇子也都到了宫里,承丰帝靠在床榻上,太医在一旁细细叮嘱,让承丰帝切勿急躁动怒,否则极易伤身。 萧骥一进来便要撇清自己:“父皇,九弟遇刺之事与儿臣无关,请父皇明察!” 萧骥语气激动,这个时间点也太巧了,若不是他的确只吩咐下面销毁证据,小心谨慎不要动手,萧骥都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皇上!”范贵妃在一旁已经哭花了妆容,听到萧骥的话心底暗恨,她认定萧骥是凶手,苦于没有证据,只好对承丰帝道:“皇上定要给铭儿做主啊!” 承丰帝定定看了二人许久,终于,承丰帝问萧珣和肃王萧准道:“你们怎么看?” “恕儿臣直言,”萧珣斟酌道,“此事透着蹊跷,在一切查明之前,儿臣不能轻易下结论,但儿臣相信,二皇兄不是那样的人。” 萧准闻言暗中看了萧珣一眼。 承丰帝重感情,此时绝对不能落井下石,只有表现出兄弟和睦,才能让承丰帝好感倍增,这示好的机会倒是让萧珣抢了先。 “儿臣也是这么想,”萧准道,“听闻那群杀手里有一个被捕后没来得及自尽,儿臣以为,可以先将他押送回大理寺,从他入手查出真相。” “正是如此,”萧珣点头,“父皇还是先养好身子。” “你们说得有理,”承丰帝看了萧珣一眼,而后缓缓道,“传朕旨意,大理寺同刑部查明成王遇刺真相,事实查明之前,寿王不得出府。另改派靖王出巡江南,增派刑部尚书蔺敏均随行,务必将官吏贪污一案处理妥当。” 萧准与萧珣应是,承丰帝没理顾萧骥大喊冤枉,闭上眼睛,摆了摆手:“都退下吧,朕要休息。” …… 萧骥回到府里,在屋里来回疾走试图平复心情,到底没忍住掀了桌子:“这明显是有人栽赃嫁祸,父皇真是年纪大了,连这都想不明白!” 书案上的纸笔纷纷掉在地上,屋里的人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一片寂静之中,突然听到外边通报,钱侧妃求见。 萧骥语气不耐:“不见!” 年前寿王妃在雪园宴请妯娌,钱侧妃不知身份前来,本想秀一番恩爱,却被靖王妃狠狠下了脸面,连给萧骥也一起丢了人。寿王妃当晚就和萧骥说了这事,萧骥果然不悦,由着寿王妃罚了钱侧妃禁足三个月。如今日期到了,钱侧妃便想要找机会亲近寿王一番,好夺回宠爱。 钱侧妃年轻貌美,刚给他添了一子,娘家用处也大,萧骥自然要好好宠着,可此时萧骥心情正差,自然没有心思逗美人开心。 钱侧妃撞上枪口,只好不甘不愿地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外边再次有人通传,萧骥怒道:“不是说了一概不见吗?”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二皇兄这是不欢迎我?” 来人施施然踏进门,见到一地狼藉挑了挑眉头,“二皇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萧骥皱起眉头向门口看去:“老六?”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