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秀美妇人便是前一日从皇城出发的福怡了,两个丫鬟则是季崇元挑给福怡的人——季崇元对妻子尊重是有的,和季攸宁身边的八宝琼珍一样,给福怡的两个丫鬟都有功夫在身,分别叫墨兰、紫竹。 第二日,车夫打道回府,福怡和两个丫鬟也是换了男装,换快马出发。 两个丫鬟精通武艺,骑马自然没有什么问题,而福怡自小便跟着几个哥哥练习骑射,也是其中好手。不到十日,三人便风尘仆仆地抵达了辽北总兵府。 福怡半路上便听说了季崇元性命无忧,朝廷已派大军开拔的消息,虽暂时松了口气,但她还是决定亲自来看一眼,才好放得下心。 北城,总兵府门脸宽阔,牌匾上的大字苍劲有力,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大气威严之感。 墨兰上前敲门,在等人来的时候,福怡却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路上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到辽北,等真正找到了总兵府门前,自己却露了怯。福怡自嘲的笑笑,深深呼出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总兵府的老管家警惕地打开了门,见到门口站着明显是女扮男装的三人,眼里露出几分惊讶和谨慎,“什么人?” 墨兰上前道:“我家主子是季将军旧友,此行来拜访季将军,还请您通报一声。” 如今正值战时,局势紧张,季崇元还有伤在身,容不得一丝疏忽,更何况也没听说季将军有什么女子旧友。老管家上下打量了一番,谨慎地摇摇头,“不见。” 墨兰闻言皱眉,正要说什么,站在后面的福怡阻止了她。福怡上前一步,拿出了一块玉牌递给老管家柔声道:“劳烦您将这信物呈给将军,将军应当认得这块玉牌。” 老管家半信半疑地接过玉牌,仔细一看玉牌的形状和上面的图案雕刻,心中讶异——将军交代过,若是有人呈上这个信物,定要好好招待,而且要第一时间通知将军。做了总兵府的管家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老管家表情放松了些,将玉牌收好,“小人姓明,见过贵客,还请贵客随小人来。” 福怡松了口气,向明管家道谢,带着两个丫鬟跟随明管家来到了会客厅。只听明管家道:“还请您在此稍等片刻,小人这便去通报将军。” 福怡点头谢道:“有劳。” 虽然让人进了府,但明管家并没有放松警惕。他暗中叫来了一队护卫把守会客厅,自己则是带着玉牌去找季崇元。 书房里,季崇元正襟危坐,背部挺拔,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竟一点也看不出前些日子受过危及生命的重伤。季崇元对面坐着位俊秀的年轻公子,姿态写意,一副锦衣玉食的贵公子模样,与气质肃杀的季崇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是刚到辽北没多久的萧珣。 二人刚刚就着时局讨论了一番,季崇元眼神复杂地看着萧珣,没想到小子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却深谙行军之道,熟悉辽北地形,对战局的分析以及应对之策,连季崇元都挑不出毛病来。 但是萧珣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还是让季崇元不满,自家女儿就被眼前的这个小白脸娶走了……想到这,季崇元暗自冷哼一声。 萧珣当然察觉到了季崇元的低气压,正想着说些什么搞定老丈人,明管家这时找到了书房。 得了允许进来,明管家见季崇元不好好养伤,却在书房处理公务,不禁语气稍带埋怨地道了一句:“将军怎么没在休息?”说着还暗带不满地看了萧珣一眼。 萧珣接到明管家的怨念,不禁无奈,刚到将军府便被岳父叫到书房,名为交接公务,实则半是刁难半是考验,他也很绝望啊! 季崇元轻咳一声,问明管家道:“明叔何事?” 明管家这才将福怡给她的玉牌拿了出来,把来龙去脉说了,然后将玉牌交给了季崇元。 季崇元见到玉牌后便皱起了眉,拿到眼前细细观摩,确定玉牌是真后,心底一沉——这是季崇元专门留给福怡的信物,让她有急事便凭此物将消息直接送进将军府,这么多年也没见她用过,难道是皇城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萧珣注意到季崇元的表情,开口问道:“出了何事?” 季崇元却摇了摇头,在搞清事情来龙去脉之前,他并不想让萧珣瞎操心,还是等得知确切消息后,再决定是否告知萧珣。 见季崇元不语,萧珣也没追问。季崇元懂得轻重,若是萧珣该知道的要事,季崇元不会不说,从季崇远的反应看,也许只是什么不便提的私事。萧珣最是识趣之人,便告退道:“既然岳父有要事,便不耽误您了,若是有事,遣人寻我即可。” “王爷有心了。”季崇元点点头,起身将萧珣送走后,与明管家匆匆来到会客厅。 一路上,季崇元想着种种可能性,一进门,季崇元却看到了一个他万万想不到的身影。 也是因为明管家一时着急,连来人是男是女都没说清,季崇元看着福怡,惊愕地脱口而出道:“你怎么来了?” 听到声音的福怡抬起头,正对上季崇元有几分呆滞的脸。向来严肃的脸上露出这种表情,福怡不禁笑了起来。 “将军无事,妾便放心了。”见季崇元行动无碍,说话中气十足,果真没有大碍,福怡满心欢喜,心弦彻底放松下来,一边说话一边起身,话音刚落,却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福怡睁开眼睛,随着床盖床帐映入眼帘,记忆也随之回笼——是了,她带着两个丫鬟来了辽北,刚见到季崇元,便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虽然福怡善骑射,但以往她只是在皇城里专门给贵族开设的猎场练习,从未试过如此长途跋涉,完全是硬凭着一股劲才到了辽北,其实身子早就吃不消了,连腿根处也都是伤。 “你醒了。”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福怡猛地起身,看向床边走来的高大身影,“将军……” 季崇元阻止了福怡行礼,只眼神沉沉地看着福怡,一言不发。 看到季崇元的表情,福怡低下头去,暗自握紧了被子。 ——果然惹他厌烦了,也是,都一把年纪了,不识体统地跑来辽北,除了添麻烦还能干什么呢? “妾身给将军添麻烦了,”福怡抿抿嘴,语气罕见地有点生硬,“见到将军无大碍,妾身便放心了,这便启程回皇城。” 说完好一会儿,也没听季崇元答话,福怡咬咬唇,刚要再开口,却突然听季崇元道:“不必。” 他顿了顿:“大夫说你须得好好休息,先养好身子吧。” 福怡讶异地看向季崇元,季崇元却转开了脸,抬步离开,“我还有公务在身,有什么事你只需吩咐明叔,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