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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罗

在季崇元出意外后,萧珣仔细梳理了记忆,前世正是差不多这个时候,瓦什老国主和太子双双遭遇意外殒命,萨努赫继承国主之位,后来与萧准勾结暗害季崇元,诬陷萧珣通敌。而萧珣造反之时,萨努赫则袖手旁观,想要渔翁得利,等萧珣登基,大兴元气大伤之时,才挥兵南下。撑着一副病体打了半年多,萨努赫刚露颓势撤兵回境,萧珣便死回了八岁。    前世许多次交手,萧珣了解他的敌人,那时便有许多谣言,称萨努哈父子的死与萨努赫脱不了干系。萧珣虽然不知内情,但也第一时间通知肖云飞派人守在瓦什主城,看住扎罗。若扎罗不死,萨努赫想要名正言顺的上位,可有的头疼。    萧珣特意嘱咐肖云飞等人不得暴露身份,除非亲眼确认,萨努赫不会想到救走扎罗的是汉人。不出萧珣所料,萨努赫听说扎罗被救走后,第一反应便是行事之人定是老萨努哈留下保护扎罗的势力,他们带着扎罗藏好,估计等扎罗的翅膀足够硬后,便会回来拿走属于自己的国主之位。    萧珣想象着萨努赫恼怒困顿的样子,不禁眯了眯眼。    前世萧珣一度被萨努赫搞得焦头烂额,如今焦头烂额的人成了萨努赫,而且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对手是谁,萧珣恶趣味发作,心情大好,突然想见见那位扎罗太子,“把那孩子带过来我瞧瞧。”    ******    扎罗沉默地坐在桌边,小小的脊背挺直,没有大哭大闹,只抿着嘴一语不发。    桌上满满当当摆着的饭菜已经凉了,扎罗一口没动,盯着瓷盘上漂亮的图案发呆。    这间屋子不大,放置着花瓶盆栽一类的摆件,墙上挂着字画,连屁股下面的凳子都造型雅致,雕刻着流畅的花纹,一切都是大兴独有的精致。    扎罗撇了撇嘴,只有生活在富裕土地上的大兴人才会有闲情逸致,将精力花费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上。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年轻男人迈了进来。扎罗抬眼望去,是昨天救了他的汉人头头,扎罗记得他姓肖,名字叫什么忘记了——扎罗自小学习汉字,日常交流没有问题,但是记不住没什么意义的汉人名字。    扎罗注意到姓肖的看了一眼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然后看向了他,扎罗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打鼓。然而对方没说什么,只是用瓦什话道:“跟我来,主子要见见你。”    扎罗垂下眼,沉默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跟在肖云飞身后。他年纪虽小,懂得却多,他早就猜到眼前之人救他的性命是奉命行事,背后定然另有指使之人。    扎罗不知道那些陌生的汉人为什么要救自己,可是他知道撒泼哭闹是没用的,论武力,他在门口守卫的手上甚至走不过一招。    肖云飞挑了挑眉,不过依旧没说话,领着扎罗去见萧珣。    ……    扎罗进房时,第一眼便见到坐在桌边的年轻男人.他长得白皙俊秀,一手托着下巴拄在桌上,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块精致的龙形黄翡玉佩,上下打量着扎罗。    虽然对方的相貌比瓦什的姑娘还要精致,扎罗却是像面对什么凶恶的猛兽,心中警钟大作——这人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可是扎罗感觉得到他的危险,就像扎罗可以感觉到叔叔萨努赫身上带着血腥味的野心勃勃——这是幼兽与生俱来的直觉。    萧珣上下打量着扎罗,小孩长着一副典型的瓦什人长相,小小年纪便可以用英俊来形容,他眼窝极深,眉骨很高,眼睛像是黑曜石,鼻梁挺而直,肤色略深,本来面无表情,但在看到萧珣的那一刻汗毛都炸开似的,脸上满是戒备,像是一匹呲牙的幼狼。    萧珣见状笑得更深了,眼里满是趣味,小崽子的嗅觉倒是灵敏得很。    肖云飞领着扎罗坐下之后就退下了,留下屋里一片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扎罗渐渐放松下来,但仍旧把嘴巴闭得紧紧的。萧珣觉得有趣,用瓦什语问他:“你不问问我是谁?”    扎罗瞧了他一眼,闷闷用汉话道,“你如果想让我知道,会自己说的。”    “哎呀,”萧珣有些惊讶,笑眯眯地夸他,“汉话比你叔叔说得都好嘛。”    扎罗听到“叔叔”这个词,瞬间又炸毛了,警惕地看向萧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别急别急,不是什么好的关系,”萧珣安抚他,“我比你还想要他的命呢。”    扎罗闻言,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一瞬间变得黯淡,拳头不着痕迹地攥了攥,嘴巴抿得更紧了。    萧珣也不多说,转而逗他:“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我才不用你救!”扎罗恶狠狠道,“总有一天,我会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有志气!”萧珣笑着点头,“可没有我,你早就死在日勒山了。”    扎罗窘迫,因为肤色较深,倒是看不出脸色红没红,张嘴好几次,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恨恨地看了萧珣一眼。    萧珣眼睛都笑弯了,怕还是个养不熟的小狼崽子。    调戏完小朋友,萧珣身心舒畅,也不管给扎罗留下了多少心理阴影,叫来肖云飞,“把人送到皇城吧。”    瓦什未来的国主在手上,萧珣自然要好好利用。    拿去与萨努赫做交易是不可能的,萨努赫野心勃勃,越早除掉这个人越好。    那么还有一条路就是将人送回皇城。萧珣并不想灭掉瓦什,也不想将瓦什并入大兴国土——瓦什的国土七成以上都是荒地,并入大兴国土只会让国库多出一项支出,穷怕了的萧珣可不干。而帮助瓦什未来的国主清君侧,平内乱,扎罗未来继位之后,面对大兴姿态只得放低。    听到萧珣的话,扎罗先是惊愕,随即恢复了面无表情。他暂时想不到什么深层次的原因,但是直觉告诉他,去皇城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头萧珣完全不谅解扎罗的心情,还火上浇油般道:“早点出发,说不定能赶上过年,皇城的除夕最热闹了。”    扎罗离开前深深地看了萧珣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    萧珣看着扎罗的背影,摸摸鼻子自顾自道了一句:”真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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