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听到一阵脚步声，急忙蹲下身子，躲进杂草丛中。

一名侍卫打着哈欠瞧了一眼，语气傲慢的说道：“屠老头，大半夜的动静小点！”

屠公公赔笑着点了点头。

待那侍卫离开，屠公公装作在院中溜达，经过夜宸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进了旁边一处小屋。

夜宸警觉的张望四周，确认无人后一溜烟儿跟了过去。

屠公公燃起油灯，又转身将屋门关上，对着夜宸深深一拜：“奴才屠人贾，叩见陛下！”

“平身。”

夜宸环顾了一眼屋内的环境。

陈设已经不能用简单来形容。

整间屋内没有一件家具，就连床都是用破木头堆砌而成。

抬头时，还能透过屋顶的破洞，一览无余的欣赏满天星光。

屠公公走到墙角，佝偻着身子搬起半截还算平整的木桩，放到夜宸面前，用他那已经泛白的宽大灰袍仔细的擦了又擦。

“陛下请坐。”

夜宸也没有嫌弃，直接坐了上去。

屠公公眼眶湿润，不住的打量着夜宸，口中喃喃说道：“像，真像，像极了皇后娘娘......”

夜宸不自觉的代入原身记忆，回想起了洛氏在世时的点点滴滴。

本来有许多问题要问，却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

“屠公公，你怎么会在这里？”

屠公公恭谨的站着，努力回想他曾不愿提及的往事。

“大概是十九年前，还是十八年前，就是皇后娘娘殡天的第二年，奴才接到一封信函，说是娘娘在这里给奴才留了东西。”

“却不想有人在这里设下埋伏，奴才一时不慎，着了他们的道儿......”

果然，这件事是有人蓄意而为。

夜宸点了点头：“那他们既然擒住了你，却为何不直接杀了你？”

屠公公惨白一笑：“他们自然是想杀了奴才的，可他们有怕把奴才逼急了，与他们拼命。”

“拼命？”

夜宸毫不避讳的指了指屠公公双肩上的铁钩。

“陛下说这个......”

屠公公解释道：“就凭这琵琶钩，虽然能够锁住奴才的穴道，但奴才若是抱着必死之心，却也不是无法挣脱，只是挣脱之后，奴才也会气血反噬而亡。”

“原来如此。”

意思就是，如今的屠公公或许早已没有当年之勇，但是谁如果想要取他的性命，他全力反抗之下，还是完全有把握跟对方同归于尽的。

“丽妃说公公不让她告诉朕你的下落，是否是因为公公怕那些人对朕不利？”

“丽妃？可是当日那位秀女？”

夜宸点了点头。

屠公公慈祥的笑道：“那确是位好姑娘。”

“其他的晚些再说，我先帮公公将这东西取下再说！”

“此琵琶钩铸有倒刺，强行取下奴才这条命怕是也没了......”

屠公公叹息一声。

夜宸却不管不顾的走到屠公公身后：“可能会有些疼，公公忍耐一下。”

“陛下......”

屠公公还未来得及阻止，就看见夜宸已经把一只琵琶钩取了下来，而他却并未感到难以承受的剧痛，不由诧异的望向夜宸。

夜宸将钩子扔到一边，轻描淡写道：“这种倒刺做工实在粗糙，还没我那鱼钩精巧。”

“嗯？”

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嘴，夜宸赶忙解释道：“朕是说，朕钓鱼用的钩子，跟这个差不多。”

随着第二只琵琶钩取下，屠公公顿觉浑身轻松，开始舒活起筋骨。

“多谢陛下！”

“先不着急谢朕，朕得先想个法子，把你带出去。”

屠公公眼前一亮：“奴才斗胆一问，陛下要奴才出去之后做什么？”

一说这个夜宸就心生委屈，开始大倒苦水：“公公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年，李国忠那狗贼把朕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如今满朝文武，甚至宫中的侍卫和太监，都已经成了他的人，朕若是早知你在这里，又怎会如今才来寻你......”

屠公公也不是傻子，当初就猜到那些人对自己下手，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对付夜宸。

他曾在洛氏面前立下誓言，会不惜性命护佑夜宸周全。

方才一问，也不过是想求一个心安罢了。

“陛下可是打算肃清这满朝奸佞？”

“不错！”

屠公公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吓得夜宸赶忙起身就要去捂住他的嘴巴：“公公小点声，万一被人听到......”

屠公公却道：“如今没了琵琶锁的束缚，奴才自问这皇宫之中，再无一人能伤陛下毫厘，陛下大可堂而皇之的出去！”

这么霸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