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挂上天边老久沈毓才睁开眼，可能缺血比较严重需要用懒觉补补，她办公室后有间小屋搁了些普通的家具摆设，算得上半间卧房，她分配的宿舍楼离得老远，她一向不大去那间宿舍，平时累了就搁那间小屋休息，昨晚她更加没回宿舍楼的想法，匆匆收拾了一番就倒头就睡。　　　　等她磨磨唧唧回到办公室时，太阳都快升到正中，她想了想估计食堂的午饭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是觅食的好时候。刚推开门就看见一只要敲门的手，心里暗骂一声，然后微笑着把门摔了回去。门外的人愣了一秒，然后淡定地继续敲门。　　“大清早的有完没完，让不让人好好休息啊？”　　“工作汇报。”　　“不听。”　　“送药。”　　“不用。”　　“送饭。”　　“进来。”沈毓回答地非常有骨气。　　　　林晨推开门大步走到她办公桌前，把报告放在一摞文件的最上方，把饭搁在她面前，最后把药整齐进她办公桌右下角的抽屉。　　“你抽屉的药不够，我给你买了点，饭刚打的趁热报告，这是初稿，要改什么再跟我说。”　　沈毓看他种跟收拾自家卫生一样的态势有些郁闷，感觉这办公室很快要改了姓，被他占了去，这屋子里有什么她可能记不上几样，但林晨估计闭着眼都能摸出她以前藏角落里有隔太久忘记的过期零食再塞进垃圾桶里去。但平心而论，被狠敲的一顿也没反应，给的活都能做好，认真起来命令也听，这样的助理除了闲事管太多还真没什么可挑剔的。　　“行我知道了，还有事没？”　　“有。”　　“那请抓紧时间滚蛋，谢谢。”沈毓打开饭盒，埋头开吃。　　“你的伤我知道，抽屉绷带药水少了多少我看得很清楚。”林晨淡淡道，他心里清楚沈毓的伤不轻，只不过看她的样子，还不至于威胁性命，既然她没说的心思，他也没必要费工夫追问。　　沈毓筷子没停，眼睛更没离开过饭盒，继续道：“出门右拐，好走不送，记得关门。”　　“我想你教我更多实战的东西。”　　她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目光停在某一个角落，片刻后扬眉道“我难道没有教过？”　　“不够上心。”　　“年轻人，饭得一口口吃，着急什么。”　　“你不愿意？”　　“水平不够，耽误的过错我可背不起。”她继续埋头，啃饭盒里的唯一的一块糖醋小排骨。　　“到你这个水平就可以，算不上耽误。”　　“啧啧啧，胃口不小，你怎么不上天求求神佛让我能把这个鬼界一锅端了。”　　“很难？”　　“也没有，过个三四年可能性还是有的。”　　“三四年？”　　她扶额叹道：“你老人家是觉得我在这鬼地方三年多是来度假的？还是觉得上天能给个奇遇，拣个宝物吃点灵丹妙药，然后突然开窍悟性过人，顿时将百般妙法融会贯通？我不说书，你也少看点垃圾东西，洗洗眼睛别把钢丝当粉皮吃下肚。”　　林晨皱眉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那你慢慢教就是，我耐心些。”　　“我下手没轻重，你确定脑子没被打坏？我记得当初冯远那帮混小子对我的评价还是很让人感动的。”沈毓想起那些家伙在背后嘀嘀咕咕的话，嘴角危险的弧度就愈发大了起来，很有几分让人胆寒的味道。　　“我与他们不同。”　　“嗯，脑子打坏了的确不同。”沈毓手里的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菜，随意道。　　“你不愿意？”　　“过段日子我去找我老师，他脾气不好你做好心理准备。”　　“你呢？”　　她向后靠了靠，看来眼永远跟标枪样站在她桌前的家伙，手里的筷子敲敲饭盒边缘，勾起嘴角笑道：　　“你是这次第四分区新兵里的第一，整个第七军这个第一一年也就四个，这个第一可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不出意外，你未来会是分军区甚至是第七军总部说得上话的人，很荣耀的身份呐，如果你等的到那一天，会有更加厉害的人来教你东西，我？”她摇摇头“水平不够，不干误人子弟的活。之前让你挂我学生的名字是想让我老师能庇护你一些，跟着他比我这个普通的少尉好得多，眼睛放亮些，我不过是个低阶军官，跟我混，没出路。”　　　　“新兵训练结束后，甚至是新兵评比结束后就有很多人找我。但我在分配协议书上签了字后，就这么过来了，没人来抢没人来劝，就这么顺顺利利过来。同一批分到军分区人即使分配了也有调动，说直白些，挖墙脚的人很多，但我不在范围之内。应该跟你有关，这个有关或许与你的中校老师有联系，但本质应该是你。是你的原因让其他人从一开始就让人放弃竞争。”　　“想多了，多亏我老师英明神武，威名震慑四方，所以没人有胆子挖墙角。”　　“我昨天还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说来听听，连你都觉得有意思想来的确是非常有趣的事情。”沈毓面上有些好奇，斜靠在椅子上。　　“你的实力，我问过了，昨天的那位副分区长的军衔即将升为少尉，他的实力也到了那个水准，不过是差了军功，这么说你的实力在他之上，他年近四十，你的年龄不需要我分析了吧，三年，我很好奇你这么到达这个水准的。”　　沈毓食指轻敲着扶手，笑道“我当你在夸我天资聪颖，也夸我老师教导有方。”　　林晨摇头，缓缓道：“我是好奇三年前你如何修炼灵力，灵魂在十八才开始稳定从而接受灵气的进入。几乎所有人都受灵魂限制，哪怕像我这种较为特殊的体质可以从小看见鬼，但也只是看见而言，灵魂上的限制让所有人在十八左右才能拥有修炼的可能，所以，你的灵魂与我们不同。”　　食指轻轻敲击的声音停了，沈毓坐在背光一处，眼帘微垂，仿佛收敛了所有的光芒，她静静坐在那如雕塑一般但隐约有让人心生畏惧，四周安静得很，屋子虽然不大但隔绝了外界的嘈杂，林晨站在她桌前的一侧，脊背绷直，一身军装严整找不出丝毫岔子。　　过了许久，有一声轻笑突然响起，食指的敲击声继续响起。　　“我怀疑你是鬼界那些家伙派来的奸细，应该枪毙。”　　“哦，是吗？”　　她叹口气，“你一定要在这种危险的边缘试探下才满足吗？早告诉过你提前太多容易被天收，提前知道太多更加容易被老天拉去喝茶。好奇心不要那么重，好奇也是有代价的。我不过是占了时间的便宜，没什么奇特的地方，只不过有一个老东西无聊起来非常无聊，托他的福我得了点好处。”　　“所以沈少尉，三年后，三十年后，我不知道你具体在什么地方，但隐约有些眉目，我觉得我的眼光不会出问题。”　　沈毓目光直直看向他，似笑非笑含了点锋芒又很快消失在无形中，然后她移开目光，撑着头斜倚在桌上。　　“不改了？”　　“不改。”　　他早做了决定，自然不会改。　　沈毓轻轻合上眼，只无声一笑，“那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时候带我实战？”　　“或许明年七月后，最近我还得带你多探探路，第七军道道多走歪了很麻烦，年轻人，别着急，先打好基础，飞太高会摔很惨。”　　“七月……”　　“快入冬了，一两个月后我就得收拾行李滚去总部，明白？”　　他沉默下来，连秋日阳光下漂浮的细小灰尘都有些沉重，“这么急。”　　“急，急得很。”她拖长调子道。　　　　就算没有人刻意提过，但没几个人会忘记头上悬的那柄剑，七月，一天天越来越近，简直是时间急着把一批批人往刀口送，赶集一样，早早吆喝着，生怕误了点，耽搁了好价钱。　　“我等你就是。”　　“那我希望你能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