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一般两只红肿的眼睛,并没有多少攻击性,看见他,居然闪身消失在原地,一蹦子跳到了他身上,大声哭喊道:“千痕,怎么办,老子认错人了,那人不是他!”
谢珩:“……”
铺天盖地的酒气笼上来,熏的谢珩蹙眉,他一把将浮擢拽下来,扔到一旁,低沉稳重的眉眼中,罕见流露出一丝嫌弃之色。
浮擢哭的更大声了,咒骂道:“狼心狗肺,没心没肺,兄弟一场,你居然这么对我!”
谢珩没在意他的称呼,只当他醉的糊涂认错了人,骂也骂的是别人,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淡淡道:“跟我回去吧。”
“鬼才跟你回去,你那破地清冷的跟破庙似的。”浮擢翻了个白眼,不哭了,寻了个粗壮的树干靠着,双眼怔怔的望着水中的花灯,双瞳茫然,没有焦距,良久,嘴角勾起笑,脸上浮起醉态,“你说他那个人怎么这样,活着的时候比谁都坏,现在死了,倒比谁死的都干干净净。”
他没有用灵力抵抗,喝了一天,脑子有些发昏,神志却无比清醒。
谢珩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只默默伫立。
“从小我就觉得他坏,经常惹爹娘生气,要不然为什么爹娘总是斥责他,惩罚他呢。”
他还记得一次的冰天雪地,他与父亲发生争执,父亲甩了他一巴掌,勒令他出去跪着,小小的他跪在冰凉的地面上,足足跪了一天。
他的嘴唇都发紫了,几乎成了冰雕,他拿着糖果和木炭,端出去引诱他,想让他屈服,可他在那儿诱了他好久,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拿一双眼瞧着他。
之后回去,他自己大病了一场,好几个月没出门,好不容易好全了想去玩,可那人却莫名其妙开始管他了,以哥哥的名义。
“他约束我每日练武,约束我每日看那个枯燥的书,连每一个相交的朋友都要一一把关,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受他操控,就算跟爹娘求情,羽翼渐丰的他也不再恐惧他们。”
他恨死他了。
“我开始去军营,以各种手段和方式逃离他的控制。甚至为了气他去过花楼,当时他沉着脸将我揪了出来,那样子实在可怕,后来我听说,整个花楼都被他端了。”
谢珩默了片刻,往前走了几步,靠在离浮擢近处的一棵树上,双手抱胸,听他说话。
“但经此一事,莫名其妙的,他也不怎么管我了,我如愿以偿,当时别提有多高兴……”
浮擢嘴角笑容扩大,然后又慢慢的淡下来,像是自言自语,“他那时有接近半年没有理我,我乐得自在,在军营里混的风生水起。后来有一次,上面命我去带军剿匪,谁料想那匪首实力强大,终是不敌,被活活生擒,求救消息连发三次,未有一点动静,心中绝望,却是他带领亲信救了我。他欲将背后的事情瞒下,可上面立刻便下了两道命令,一则是我的,因办事不力贬至苦寒之地,另一则却是关于他,因擅自违抗命令而被撤职,那时我才知道,我深陷囹圄时,满朝上下,无一人打算救我,除了他。”
“我开始对他改观,也不再那么强烈的忤逆他,但我去苦寒,他却另有打算,我们终究不同路。我拼命修炼,拼命打仗,三年之内,取了不少功绩,有了些名气,上面想将我调回时,敌国却突然来犯,来势汹汹,连破三城,对我方地势非常熟悉,我们都怀疑出了内奸。我被封为将军抵御外敌的那一天,我在敌军内发现了几年未见的他。”
浮擢说到这里,沉默下来,良久才继续:“我拼死抵抗,无济于事,他率领着敌军铁骑,毫不留情的踏破了我的家园,囚禁了我的父母。”
谢珩不解:“为什么,那不也是他的父母和家园吗?”
浮擢垂了垂眸,拿出那只笛子指腹轻轻摩挲着,“我后来才知道,他从来都是敌国的人,他的父母是被我的父母所杀,他是被捡回来的。”
谢珩顿了顿,才问:“后来呢?”
“后来?”浮擢眼神空旷,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后来我就入魔了,浑浑噩噩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又莫名其妙清醒了,功力大增,他却已经死了,听其他人说,是他自己修炼走火入魔自己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