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山踏山道
树木丰盛,百草丛生,松涛林海,弥漫淡泊水雾,一眼望不到头,宛若大海汪洋,白雾弥漫,形似曲珠,丛林道蜿蜒曲折,一行人跌跌撞撞向前行走,好似龙盘山峦,纵横数百丈,足足有数万人之多。
林中鸟雀飞舞,不时有野兽低吼,似龙吟虎啸,威盖山岚,身后又夹杂声声悲凉,道不尽的沧海丛林,法则如命。
行人路上,心惊胆颤,双眼如鼠,谨小慎微打量周边环境,即便身有内急,也不敢脱离队伍,以免遭狼虎裹腹。
“有道是圣人之下皆蝼蚁,不入圣境终为人!圣人一念之间可翻山倒海,入得九霄,下得五洋,挪用乾坤不过是翻手之间,不巧!老夫曾有幸目睹圣人之姿!可谓是三生有幸啊!”说话的人,声音铿锵有力,但又沙哑沧桑,看容貌,约莫年岁在四五十岁左右的老叟。
此人形神枯槁,满头白发银丝,身穿白色布衣惨兮兮的,破破烂烂,叙事之间,侃侃而谈,好似自己就是圣人,享受周边人的艳羡和渴望,在这担惊受怕的小道上,倒是颇为惹眼,舒缓行人心魂。
“老鱼头!你就吹吧你!这世间圣人多少年不曾出现一位了,你还看过圣人之姿,吹牛也找点现实啊!”声音唏嘘调笑,看此人面貌,年岁入至中年,出言喝了些倒彩,长的虎背熊腰,身如猿猴,脸上的刀疤和胡须异常的引人瞩目,看这模样是见过世面的老江湖,不会轻易被人唬住。
老叟身边汇聚一些人,大多都是解闷听曲的年轻人,年岁大约都在二三十岁左右,穿着打扮大多都是破烂衣衫,没有几人能够身穿完衣,在这万人的队伍里,能够穿的上干净衣服的,屈指可数,这些人大多没见过什么世面。
听着刀疤脸喝倒彩,原本心心念念神往的景像也随之崩塌,一来二去皆是离开了鱼老叟的身边,不再似先前那般鱼龙混聚。
“唉!我说你个张黄牙,没事扰老夫的场子干什么!信不信老子翻手一巴掌,拍死你个冬瓜脑袋!”老叟怒瞪着张霸,说到这里,撸起袖子,随时准备干架一场。
“嘿!老东西,就你这身子骨,还想和我动手!”张霸冷笑一声,眼中满是阴霾之色,瞬间周身涌现出一抹淡黄色的气息,自内而外聚集,黄色的气息逐渐凝实,渐渐浮现出拳头大小般的四足小鼎,在此鼎凝实之后,另外一个小鼎也汇聚而出,两鼎依偎在男子周身,如走马灯转悠,好似在显耀。
周边往前行走的士兵,皆是露出了惊骇的表情,指着这员名叫张霸汉子,惊愕道:“他…他竟然有双鼎之力!这个鱼老叟怕是危险了!”
“是啊!这张霸有双鼎之力,怕是到了军中,直接要被升为伍长了……这鱼老叟危险了!”
周边行人议论纷纷,如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
也难怪!他们这些人都是没了生计的流民和普通百姓,平日里哪里能够接触到修炼,自己的村子每年能够出现的修士屈指可数,甚至于百年难得一见。
此刻的鱼老叟眼中满是震撼,是的!只有震撼,看着张霸,似乎正在思索对策,而天空中,一道鹰隼之声响彻湛蓝色的天空,引得地面行走的平民,纷纷捂住自己的耳朵,被这声音刺的巨痛。
张霸此刻也捂住自己的耳朵,急忙收起自己的两鼎之力,张狂之色收敛,变老实了许多,而鱼老叟也是捂住耳朵,神色恭敬而又凝重的望向天空。
数十丈高空,一只黑色的骨雕在天空中滞留盘旋,一道身影直接从数十丈的骨雕上跳落在地面,平稳落地,落在了张霸的面前,震荡黄沙尘土,可以想象!如若他不在众人面前暴露视野,他们这些人根本发现不了此人。
这员武将身穿黑殒战虎甲,一身黑甲壮硕,身长八尺,腰间配备一柄虎头黑牙刀,粗狂而又坚毅的头颅带着一顶黑虎啸天盔,背后还有黑色的虎啸白纹披风,看着打扮是一员千夫长的配置,因为在军营里,只有千夫长能够配备坐骑和佩刀。
身后的骨雕长啸一声,双翅展翼,缓缓落地,风沙四起,也稳稳落地,这骨雕比这员千夫长高了足足半个身子,浑身羽毛漆黑如墨,爪子足足有虎头般大小,根根锋利似钢筋陨铁,能够轻易刺穿心肺,一双鹰眼,让人望而生畏。
周边许多有见识的人纷纷指着这员骨雕道:“这……这是骨雕…这是二星灵兽!能够轻易撕扯凝气境的高人!”
“我知道!传闻他可进阶为三星灵兽啊…!”
听着周围喧闹的声音,这员中年千夫长似乎享受这些人的称赞,下意识挺挺胸膛,怒喝道:“安静!”
声音宛若狮吼,震的人耳鸣不止,纷纷捂住耳朵,向后倒退,中年千夫长,看向张霸,这名叫张霸的汉子瞬间畏惧,刚刚洋洋得意的姿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敬畏之色,连忙拱手道:“小…小人张霸!见过…千夫长!”
“张霸!嗯!你很好!到了军营直接报我吴昌的名字,到时候会有人接你!”吴昌扫了一眼张霸,随即上了骨雕,吹了个口哨,原本坐在地上的骨雕,张开翅膀,展翅高飞,风卷尘土,化为一道黑影飞向远方。
“都不要愣着了!加速前进!”一个老兵先是艳羡的看了眼张霸,暗叫一声好运气的小子,看着发愣的众人,开口招呼众人,让他们加速行军,不要再驻足观望。
回过神的张霸兴奋异常,他刚才经历了什么,他只不过想要吓唬鱼老叟,在这些人中找些优越感,而现在得到了大人的青睐,他可以想象,自己日后在军营的路,一定是平步青云,不由的哈哈大笑,快步前行,神色颇为倨傲。
周边的人,对张霸也是一阵的艳羡,有不屑者、嫉妒者、愤恨者还有趋炎附势,开始巴结张霸,说自己家什么什么亲戚的孩子,生的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日后有机会一定介绍给张霸,攀个交情什么,好不热闹。
人堆里,不时有人相互攀谈,窃窃私语,各有议论,其中一位少年,身穿灰色短衫,上面还有几个破洞裂口,瘦骨嶙峋的脚下还穿着草鞋,嫩滑的脚掌上满是泥泞,好在现在是夏天,温度稍好,要不然没走几步,怕是要被冻死在路上。
少年名叫宁越,将刚才的一幕看这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黑色的双眸扫视着周边的环境,瞧着日落黄昏,满山翠叶红枫无盛趣味。
外人远远观望这小子,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家伙颇为老实,没有什么城府,一看就是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像是个任人蹂躏的软柿子。
宁越太了解这个世界了,就好似先前老者说的那般,圣人之下皆蝼蚁,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强者被尊重,而弱者甚至连坟头草都没有,尸骨都成了妖兽的粪便。
没有实力!给人家福地做奴役、打手都不配,只会遭人嫌弃,这是他用实际的经验得来的。
他所去的这条道路名为踏山道,乃是前往鸿关军营的唯一道路,没有退路,一但中途离开,这些带兵老卒也不管你,任由你离去,但前几个心思不安的人,已经以身试险,葬送妖兽腹部,化为便土。
宁越在这世间无父无母,无家族无朋友,孤身一人,无甚留恋,从生下来就是个孤儿,随同老乞丐沿街乞讨,在他十二岁那年,那个寒冬,老乞丐不知怎么的,碍着一员京都官宦子弟的眼,被当成了练刀石,被一刀劈成了两节。
恰巧那时候的宁越取水回来,看到眼前的一幕,老乞丐已经奄奄一息,夹杂着那员官宦子弟的纵声大笑的背影硝烟,那个黄昏,宁越至今难以忘怀。
自此宁越就知道,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强者杀人无罪,弱者哪怕是呼吸,都会遭来杀身之祸,他渴望变强,却无门道。
许多世家子弟,即便是旁支,从小就能获得丹药功法,日夜兼修,最低也是个凝气境,日后在苦修一番,少不得能够入成为受人尊敬的修士,与天地争夺一线生机。
而对于他这种无父亲、无家族、无资源的三无产品,从军是他唯一的选择,是他能够争夺一线至强之道的唯一路径,因为军营会给他们发放资源,而代价就是让他们用性命去与敌人搏杀。
原本宗门也有留人的好去处,但宗门也是看天资的,要不然别人为何要留你吃干饭。
逐渐落日的黄昏,宁越整个人颇为低落,父母在尚有来处。
可自己连这来路都寻摸不到,只叫人心凉意消,徒增烦恼。
根据宁越这几日的观察,这数万人中,能够修炼出以力化鼎者,不超过百人,而这百人大部分都已经被提前预订,就像刚刚的张霸一样,他日后所获得的待遇,和宁越绝对是不一样的。
“唉!兄弟!你现在什么境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