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珺鸿从五楼返回,面对众人询问也只是摇头。
幸好望海楼内的隔间都有防窥探的设置,否则她都不知道方才的一些失常若是落入其他人眼中,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而她心中的一点点异样的羞耻,便似潜藏的秘密被压入心底。
现在,她又是从容而大度的王家大小姐。
王景略已是气愤莫名,而王摩尼亦是下着决心,要令这个不识好歹的秋雁楼狂生孟某身败名裂!
下面的风声,自然也传到了另一桌的王珺雁等人的耳中。
对于王珺鸿欲化解秋雁楼狂生孟某与王家恩怨的事,她的心中有一些不以为然。
在她眼中,自己的大姐过于大度了,以至于会让别人认为软弱可欺,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而母亲王识薇要在她们中间选出一人作为下一任家主的事,已在进程之中。
王珺雁并非一定要与王珺鸿争夺家主之位,只因她明白若是成为家主,她与许仙便不再可能,这次借王家之力助许仙一把,既是她的选择,也有她的私心。
但若是王珺鸿做出的选择并不能令王家更好,她也不能不为王家的未来考虑。
王珺雁便问:
“那狂生如何了?”
“正在五楼,正要请他下去。”
“此人受众瞩目,既然上来,又再下去,便是认输,无论如何,他都要留在五楼。”
“小姐说的是……大小姐行事,总是周全的。”
“哦……”
王珺雁若有所思。
事实上,她对于王珺鸿选择北凉鹰师府,并不看好。
或许王珺鸿的策略方针没有问题,但王家久在富庶之地,已习惯这边的繁荣宜居的环境,若是要进居荒凉清苦的北凉,恐怕大部分王家人是不愿意去受苦的。
但这一点,王珺鸿似没有考虑到,这不合她做事一向周全的性子。
王珺雁先压下疑虑,此事王珺鸿既已出手,她便静观其变。
望海楼五楼。
偏厅之外,已是有王家之人在请孟行下楼,声音不大,却也能令许多人听到:
“孟公子,既非贵客,还请下楼!”
“孟公子若想上五楼,还请写得诗来,其他人都是如此的!”
“孟公子若不想写,便请回三楼去……其实不写也好,一诗出来,便能让大伙知道究竟能上几楼,若是连三楼都登不上,岂非被人耻笑?”
隐隐的哄笑之声,在五楼之间流转。
早有专业人士分析:
“这一趟王家摆明车马,要称量这狂生成色。若是这狂生知难而退,老实在望海楼外找一位置,等着千金宴过去,这件事便算结束了,王家挽回面子,对其也不会过分苛责。”
“若是这狂生也要登楼,老老实实写一首《望海楼》,好坏自有公论,该上几楼便是几楼,王家也会彰显气度,赢一个宽宏大量的名声。”
“坏就坏在这个狂生不走寻常路,偏要取巧登楼,王家若是无有表示,定会被认为软弱可欺!”
“先有王景略,虽然是雷声大雨点小……忽然就走了,但马上便有后手!”
“这一趟他上五层来,便是请他上高楼!要不要下去,站不站得住,就全靠他自己的本事咯!”
这一番分析,得众人认可。
有人便道:“秋雁楼狂生孟某自作聪明,反而将自己陷入如此困境,殊为不智,可见人啊,不应该耍小聪明!”
“我看未必!”另有他人持反对意见:“既是狂生,便有狂的性子,若是寻常登楼,恐怕此人还不愿意,故此才取巧登楼,故意要与王家打擂台,这才是狂生风范!”
“君不见此人三楼一诗吓退王景略?此人必有才学,才敢闯龙潭虎穴!”
“看那人方才之诗,此人才学是有的,但既入此局,寻常才学可过不了关。”
“不错,当日此人在秋雁楼上为李青云打抱不平,他是有什么本事,能为李青云强自出头?既是借了李青云的名头出来挑事,便要受其因果,我料定王家要在此时上大做文章!”
“是啊,此人写的一般也是不行的,如此处境,唯有才高可破。”
“拭目以待吧。”
五楼之上,孟行站在楼梯口。
王家之人催促:“请吧?”
噔噔噔噔!
孟行一路小跑,已是下楼去了!
“……啊!此人就此认怂了么?”
“那他还在望海楼待得住?”
“经过此事宣传,此人身败名裂!”
“一诗不敢写么?”
“若是写的不好,此人也是一败涂地,王家若是大肆宣传,此人同样身败名裂!”
“但,终归是要写一首的吧……难道此人唾面自干,仍在三楼呆着,谁又能奈何?”
“呸!除了恶心人,叫大家唾弃外,有什么意义么!”
“……”
议论纷纷之中,孟行已是下来三楼。
消息传的飞快,三楼这里,同样也知道了孟行的处境。
钱谦益与闻挺见他下来,也觉有些脸红,鼓足了勇气才敢靠近,批评道:
“孟兄,头可断、血可流,就算你诗才一般,拼了也得写一首啊!”
“是啊!你为天下寒门发声,又非是要做文坛领袖!诗才一般又有甚要紧,大家是佩服你勇气和气概,难道还是其他么!如今你若是丢了勇气……哎!”
孟行道:“谁说我不写了?”
“……啊?那你下来做甚?”
“五楼,哪有三楼人多!”孟行道:“人越多,我越兴奋。拿文房四宝!”
“来了!”
一边,早有人准备,这人居然也是秋雁楼狂生孟某的粉丝:
“孟某,今日不管你写成什么样,我都挺你!”
“你是何人?”
“在下南海郡刘某!”
“好一个刘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