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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十四)

“K!你想干什么!”    一道焦急而迫切的声音突然响起。    旋即,扶瑶就瞧见在酒店看到的那个服务生,快步走了进来,他望了她一眼,眼中的担忧一览无余。他想,都是他过于大意,才让K在那杯水里下了药。    面对他的质问,许湳柏并未回答,只是笑而不语。    而穆方诚竟然也出现了,还有另一个俊朗的男子,他们以及那服务生都站到了徐司白的身边,同他一起对抗着许湳柏。    扶瑶发现,穆方诚的眼神同样隐含担忧,可她不解的是,那俊朗男子和那服务生看她的目光,为何也那样熟悉?    徐司白的脸色清冽,他的眼睛依旧湛黑难辨,宛若望不到底的深潭,暗沉得可以吞没一切。他淡淡地问:“你想杀我?”    许湳柏不语,而是将手中的枪慢慢地从扶瑶身上移开,瞄准了徐司白。    扶瑶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里来,她拼命地朝徐司白示意,眼中的情绪显而易见。    “我即使死,也不会死在你手里。你现在如果开枪杀我,R他们的枪口就会掉转对着你,你也跑不掉。”徐司白一点儿都不慌张,反而不紧不慢地说。    可许湳柏又是笑了笑,他嘲讽般的语气道:“S,你觉得我会做这样的蠢事?你不是很爱白锦曦吗?那么,为了她,你就自行了断吧。R、M、A,你们把枪都扔掉。    “这样,我就放过她,不然,我们一起死。我可是在她身上装了炸.弹,连A都无法解除。”    听了许湳柏的话,扶瑶立刻摇头,她惊慌而急迫地凝视着徐司白。许湳柏见她如此,不过是笑着,静待徐司白的选择。    而被称之为R的青年男子,则是朝穆方诚和叫做A的少年交换了眼神,于是,他们三人都同时扔开了枪。    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中,扶瑶已经清楚地知道,徐司白的确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可再深入的事实,她不想去探究。在生死面前,那些东西都不值一提。    她不要,绝不想见到徐司白死在她面前。    扶瑶正着急地想法子,却无意中瞥到那个叫A的少年微不可见地按动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下一个瞬间,爆炸声骤然响起。    是许湳柏后方的房间起了爆炸,使得许湳柏因为爆炸的冲击力而失神,趁这空隙,R迅速拾起地上的枪,并射中了许湳柏,旋即,他便被R和M制伏。    “锦曦——”    徐司白稍显急切的声音,以及他的脚步声,近在咫尺。扶瑶很想马上喝止他,但她无法开口,只能用眼神示意他,她的眸中是浓烈的哀求和抗拒——她并不想他靠近她。    被她这么一看,徐司白的脚步停滞了须臾,但他很快又走向她。他把扶瑶面上的胶布小心翼翼地撕去。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温和清冽,又略带沙哑的嗓音。    扶瑶只说自己没事,然后,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炸.弹……后面绑着炸.弹……”    徐司白静了片刻,他站起身,看向她的身后,椅背中间是空的,炸.弹就绑在扶瑶的腰后,炸弹上的电子表显示着时间——09:26,而电子表的下方还有个由0至9的数字键盘。    徐司白转而望向一旁被R和M制服的许湳柏,他似乎很是平静地问许湳柏:“密码。”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许湳柏微笑着,眼中带着浓厚的兴味,好像对这样的场景喜闻乐见。    而A匆匆走到扶瑶的身后,仔细观察着她身上的炸.弹。这炸.弹,他的确不能拆除,只能靠密码解除绑定。    “小白,你别怕,别怕。”A压住心中的恐惧,宽慰着扶瑶。    扶瑶稍显困惑地望着他,但他的安抚仿佛给了她些许镇静的勇气。扶瑶没有提出任何问题,她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对A神情柔和地笑了笑,“我不怕,如果没办法,你们都离开吧。”    她这话,不仅是对A说的,更是对徐司白说的。    徐司白自然也听见了,他转过头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神平静而坚定,扶瑶从他的目光便能感受到他的决心,倘若不能解除炸.弹,他绝对会陪伴她一同死去。    许湳柏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嗤笑了一声,语带讽刺,“这么伟大?希望你到最后还能保持这样的镇定。”    他们拿他无法,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在最后五分钟的时候,警笛声从远处响起。徐司白瞥了瞥窗外,他平静地开口道:“你们先走。”    “不行!”A最先反对,他看看扶瑶,然后又望向徐司白。    R静默不语,而M则说:“S,我们不会丢下你和锦曦的。”    “就当是我最后的请求。”徐司白轻声说,他的目光温柔得似深夜月光,他的语气却隐隐地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好。”是R先应承了徐司白的话,他和M以及A对视后,M和A也只得深深地望了扶瑶和徐司白一眼,便毅然地转身离去。    R松开了许湳柏,将他丢在一旁,他方才被他们的子弹打中腹部,已然动弹不得。R同样凝视着扶瑶和徐司白,而后,R经过徐司白的身边时,对他低喃道:“我们会等你。”便毫不犹豫地离开。    徐司白并不理会被扔在一边的许湳柏,他只是弯下身子,蹲在扶瑶旁边,抬起手温柔地覆在她姝丽的脸庞上。    “真的不走吗?”扶瑶问他,她是希望他走的,可心中又有着他能为她留下来的感动。    徐司白微微摇了摇头,“我陪你。”    许湳柏看他们两人如此,他的眼中似乎一闪而过某种晦涩而深沉的情绪,却没有谁去捕捉。他忽然轻笑出声,“其实,我还是很怀念从前和你们相处的时光。可惜,从你选择失忆的那一天起,一切都变了。”    他的话语,有些意味不明。    扶瑶心存疑惑,而徐司白却是神情一敛,他的眼睛漆黑暗涌如湖水般的颜色,目光又清明安静如霁月。    从她失忆的那一天起,所有都不一样了吗?    警方来了,在炸.弹上的电子表显示,剩下三分钟的时候。    周小篆和一众警员一进入别墅,就看到了扶瑶和徐司白,他们立刻上前。    而许湳柏在被警方钳制住的那一刻,他望向了扶瑶和徐司白,他的脸上浮起一抹奇异的笑,随即,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扶瑶清晰地看到,他最后对她说:“新婚快乐。”然后,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保持着那样的笑容,就这么倒在地上。    顷刻间,她似乎懂得了一切。    他本就没想要伤害她和徐司白,虽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他最后的眼神足以说明所有。    那是怀念而矛盾的,还有一点眷恋。    徐司白也明白了,他在周小篆紧急地唤人叫拆弹专家时,直接到了扶瑶的身后。他在她耳畔柔声道:“相信我。”    扶瑶片刻不迟疑地点头,随后,她便听见徐司白按密码的声音。    周小篆见此,本要出声制止,可看时间所剩无几,他只能让徐司白试一试。或许,在许湳柏死之前,曾给过什么提示。    炸.弹成功解除了。    密码是扶瑶选择失忆,而踏入毒气室的那一天。    这一场有惊无险的婚礼,终究还是拉下帷幕。    后来,扶瑶听周小篆提起,许湳柏之所以绑架她,兴许是为了转移警方的注意力,他的真正目的是让他在岚市设下的惊天大案完成。    韩沉发现在录像中的她,一直望着某个方向,她的眼眸中似倒映着什么,便让周小篆将她瞳仁中的倒映景象放大,以此来推断出她的所在地。    而韩沉在找寻她的过程中,又敏锐地察觉到许湳柏的真正意图,及时阻止了他的计划,并打击了许湳柏所属的犯罪团体,将其全数歼灭或抓捕。    纵使,案件还有些疑点未解,奈何无证无据,警方只得压下不谈,而韩沉存着怀疑,暗中继续调查。    扶瑶则稍稍迷惑了起来,许湳柏的计划原是那样吗?    她大概永远不会知晓,许湳柏除了意欲做出轰动全国的大案外,他还要将S的犯罪帝国毁灭,把一切都带走,他要让S永远作为徐司白,和她平平淡淡地生活着,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许湳柏在S解散犯罪组织之后,私底下联络着组织里的人,或诱导或催眠他们,促使他们和他共同策划这次的大案,除了R他们几个核心人员之外,组织里的其他人都将和他一起毁灭。    他们之中,只有他一人,伴随着所谓的信仰,孤独地死去。    至于他们,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吧,无论是作为杀手,亦或是普通人。    徐司白在许湳柏死后不久,就已清楚他的想法。可他仿佛没有丝毫动容,因为这是K自己的选择。如同他选择作为一个普通人,平淡地生活一样。    最后,扶瑶和徐司白又补办了一个婚礼。    这一次,顺利地完成了婚礼。    成婚的当晚,扶瑶洗漱完毕,静坐在床边,暗自出神。等徐司白同样沐浴完后,他走出浴室,便能瞄到安静的她。    他朝她走了过去,扶瑶感觉到他的走近,她抬眸凝望着他。    “我……想起了曾经和你们相处过的画面。”扶瑶犹豫许久,还是说出口。自从被许湳柏绑架的那一天起,此后的每一天,她都会一点一滴地回忆起某些场景,最终,汇聚成记忆的河流。    闻言,徐司白并未有何惊讶或忧虑的模样,他不过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似清冽的泉水般流淌。    “对不起。”扶瑶又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择失忆,也许,她不失忆的话,他们就不会分崩离析了。    徐司白浅浅地一笑,眸中含着关切而怜惜的情绪,他轻声对她说:“我庆幸你的选择,因为这样,你才会爱上我。”    扶瑶心中一梗,可下一刻,她倏地笑了。她起身来,伸出手环住他,她垂着头,抵在他的胸膛处,一下一下地听他的心跳声,她低语着。    “是的,我爱你。”又是那么清晰明亮的,如同誓言。    不管发生何事,无论他是杀手,还是法医,他都不过是只属于她的徐司白。    是她此生唯一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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