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平心中惴惴,他和户部已经做好了预算,甚至把部分岁币中的白银都用掉了,假如最后辽夏不要龙气朱砂,还是要岁币,那户部就为难了。
思来想去,张方平还是去找了王安石问策。
王安石当即想进宫劝赵顼,却被吕惠卿拦住,说道如今龙气朱砂已取不少,不如先将太后及各宫娘娘的寝宫修好,再开个庆功宴,宴席上由太后向官家进谏即可。
于是才有了今日的皇宫庆功宴,分内席和外席,赵顼先在内席陪太后,一会才去外席见大臣们。
太后不知道赵顼内心瞬间想来这么多来龙去脉,以为赵顼还没领会她的意思,又换个了方向提醒官家。
“官家用人得当,上次那个弹棉花的刘湛,有想法,人也长得好。
官家能找到这种人才,确实是勤于任事了。
听说这期货交易所也是那刘湛想出来的?这么说,本宫能回宫,还得谢谢刘湛咯。
那刘湛可曾婚配?”
赵顼没想到太后的思维如此跳脱,能从国家大事瞬间跳到刘湛的婚事,一时竟答不上来。
旁边的童驹倒是个机灵的,赶紧回道。
“回太后,刘湛今年18岁,登州人氏,父母俱亡,尚未婚配。”
太后皱皱眉头,“18岁?是不是明年就会参加东京的科考?”
“回太后,若无他事,想必刘湛定会参加科举的。”
赵顼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笑道,“母后听到刘湛要参加科举,为何皱眉?”
“以刘湛的才学,必然金榜题名,到时都是宰相们榜下捉婿。本宫又如何能给他安排呢?”
“母后也想要刘湛做女婿,指给谁呢?清嘉?”赵顼疑惑道。
旁边的清嘉郡主脸色大窘,直说皇兄不知礼乱说话,跺跺脚离席跑了,引得太后和赵顼大笑。
“其实,指给谁不重要。”太后正色道,“但将刘湛归为宗室,很重要。”
“母后何出此言?”
“刘湛此人,本宫虽只见过一面,却也知道他非寻常人。
你见他设棉布纺织机,为黄道女要女官,查出皇宫朱砂之害,又引入龙气朱砂期货来修葺皇宫。
清嘉也常和本宫提起,刘湛办的高德,已在东京城里成了气候。连本宫身边的女使出门,都习惯喊高德的轿子。
若说苏大学士是文曲,而刘湛可称财神。
只是官家也能看出来,刘湛桀骜不驯,自命不凡。所提的法子环环相扣,暗藏锋芒,如这期货交易,谁能想到一日暴跌,竟至于此呢?
若让他走科举,成进士,又做了某位宰执的东床快婿,归于士大夫一党。
官家不妨想想,皇家还能制住刘湛吗?”
赵顼也皱起眉头,“朕也知刘湛素来狂悖,故一直不敢放出为官。心想着磨磨性子,才能为朕所用……”
太后摆摆手。
“国家大事,官家比本宫明了;但如何收这年轻男子为皇家所用,本宫就有经验了。
刘湛轻身重义,必是个重感情的。将刘湛收为驸马,既不用担心他做实官,给皇家带来麻烦,又能收束他的心思,专心为皇家出谋略。
官家久久难以决定河曲特区之事,不正是担心刘湛会在此事之中,暗藏后手吗?
直接为刘湛指婚,收归皇室,断了他与士大夫联手的可能。
如此,官家可曾安心?”
赵顼若有所思,向太后拱手,起身走向外席。
这一次,他要让刘湛,变成赵家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