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烛火摇曳，稀碎的光铺陈整间屋子，沿着泥地参差的缝隙流淌，就连挂在墙上的拂尘，也被打上了一层淡淡光晕，尘糜微动……嗯，通俗来讲就是尘灰弥漫。

后面的女孩儿睡的很死……自从顾祁说了“那雀食挺难看的”之后，眉头都皱得都有点儿委屈。

我顾折中只是顺着别人的话说下去，绝没有欺负别人。

斜睨窗外，蒙络的几道人影在外面闪现……能看到背着斧子的弟子穿越后山，之后便是入夜的伐木丁丁。

伐木声断断续续，带着规律的节奏。

嗯……又遇见个老朋友。

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见这个熟人……按现在的时间点来看的话，他这时还在为魔门服务，是混在正阳宗的奸细。

本来还想在宗门再混两天，等几天被揪到有损宗门名誉的小辫子后，再润出去。

但现在，顾祁要临时改变计划了。

去谈个生意。

角落恰如其分响起两声咳嗽，顾祁回忆着窗外人影的路线，铭记于心之后，阖上窗户，留了条缝，让冷气能钻进来。

“醒了？”

“嗯。”

热气环顾四周，膝盖有点难受……江汐把小腿伸展开来，白皙的小手在上面按了按。

窗缝间的冷气吹进来后，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膝盖的酸胀好了许多。

炕上比房梁上舒服，但这种温暖让她无福消受……也就习惯睡房梁了。

伸手抚上眉心……奇怪，为什么自己的眉头一直皱着。

但现在……侧过脸颊，不去直视顾祁的眼睛。

又欠一个人情……

已经欠了三个人情了……眼眸低垂，江汐不去直视顾祁的眼睛，她不喜欢欠人人情，做事总是利利索索……她怕欠了人情，就会和师父一样，想再还，也没地方还了。

他和师父很像，一样好看，一样是个好人，一样被她欠了人情，就连将面临的遭遇，都是那么想像。

就怕和师父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剑魔的徒弟是吧。”

“嗯。”

“让我看看……”

话音未落，江汐小臂挡着胸口，警觉地往后缩了缩，与顾祁保持距离，无声抗议，但此刻的反应，已没有了初见时的那般愠怒。

更多的是不解。

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长得和师父一样好看的人，品行看起来也很好的人，为什么就想着看看摸摸她的抱腹心衣。

到底是什么特殊癖好？

“不让。”

“想什么呢……”

“嗯？”

顾祁拾起斜插在地上的匕首，舞了个刀花：

“跟我出去，然后看看你的实力，到底有剑魔几分真传。”

师父是冉冉的天才，她是官服通缉的飞贼，她从不用在师父那里学过的招式，就是怕被别人发现她是师父的徒弟，怕等师父醒了之后，给师父丢人。

“别告诉我，剑魔的徒弟跟着他学了几年，一点本事没学会，那才是真的丢人，就算是把剑魔的本事折个中，你也得学到点什么吧？”

戳了她的软肋，她仰起头，盯着顾祁：

“好。”

一提她师父，她就来劲儿了……也对，童年缺失后，跟着剑魔学了两年，又再度回到童年那样的生活。

剑魔或许是江汐童年，唯一的光明了。

“但是……”

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倔强，以及一丝丝认真。

“得，花一次，人情。”

江汐的小脑袋瓜里，塞的脑回路总是和别人不一样，这时候想得还是换别人人情。

“欠你的，我会还，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