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阳光,那张俊美如同阿波罗一般耀眼的脸庞让迹部砂晔觉得恍惚。那强烈的光芒,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一点儿削减,就是这种强势不可磨灭的光辉,让迹部砂晔成了一个影子。 他讨厌这个男人,讨厌他的骄傲、自大,讨厌他受万人崇敬、追捧…… 他讨厌这个男人的一切一切! “啊嗯,不华丽的家伙!本大爷有教过你对女生动手吗!”上扬的尾调,无论何时都散发着迷人的魅惑感,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足以摧毁迹部砂晔建立的一切防卫。 “幼稚!” 迹部砂晔的手猛然被甩开,退了好几步才靠着墙壁稳住了身。 迹部景吾冷眼瞥了瞥那个被欺负的女佣,蓦然转头怒视着面前狂妄自大的弟弟,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哼:“怎么,酒还没有醒吗?外面的世界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就开始打起家里女佣的主意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连畜生都不如。” “啊嗯,真是出息!” 迹部景吾的眸光淡淡的扫向一众女佣,女佣们个个的心里都一阵发寒。 而惠子的心情更为恐惧,为什么迹部景吾是在帮她,明明他在骂迹部砂晔,可怎么她觉得自己才是最不堪的那个?仿佛,他的意思是迹部砂晔不该畜生不如的看上她这种货色。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她将换洗的衣服送到迹部景吾的房间,她见迹部还在洗澡,抱着衣服深深的嗅着衣服里传来的精油熏香。而就在那个时刻,浴室的门打开了,迹部景吾裹着浴巾,站在浴室门口,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审视着她。 她忐忑不安的站着,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衣服弄脏了,我,我……再去换一件。”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只听到迹部景吾说:“下次碰本大爷的东西,记得带手套。” 她以为那件事就这么过了,却没想到他还记得,他不说,他不把事情闹大,不代表他就这么放过她了。 森川管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连忙转移话题以防两兄弟的战火燃起。 “时间不早了,大少爷、小少爷先用餐吧!”森川管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而在看到惠子那可怜的模样时,体贴的说了句:“惠子,你先下去休息吧!以后你不用在小少爷这里伺候了。” “……谢……谢……森川管家……”女佣口齿不清的说着,在同伴的搀扶下起身,迹部砂晔伸了伸脚又绊倒了那个女佣。 迹部的眼里沉溺着愤怒,脸色猛然冷了下来:“迹—部—砂—晔,本大爷劝你最好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否则,本大爷会找个时间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紧握住双拳,骨节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神经发颤。 迹部砂晔不仅没有退缩还挺了挺胸膛,朝迹部走了几步,道:“你以为我怕你吗!” “我三年前我不怕你,现在我一样不会怕你!有种你再像三年前那样对我,最好是打断我的腿让我没机会再往外跑!”迹部砂晔挑衅着,迹部景吾紧紧地握住拳头。脑海里划过当年的场景,脸色越发的阴沉。 “怎么,不敢动手了?就算你打死我,也改变不了,你是个……”迹部砂晔一步一步的逼近迹部景吾,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杀人凶手的事实。” 迹部景吾稳稳地站着不动,低敛着眸看着迹部砂晔,俊美的脸上肃然:“迹部砂晔,管好自己的嘴巴,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乱开口。” “我的一双眼睛都看着你,人人眼里完美无缺的大少爷,内心是多肮脏。”迹部砂晔指着迹部景吾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戳在他的胸膛。 迹部景吾蹙了蹙眉,握住迹部砂晔的手指狠狠的往后掰:“那就好好看清楚,还有别对本大爷动手动脚,虽然你是本大爷的弟弟,但是本大爷也不是你可以无礼对待的。” 迹部景吾视线斜斜的扫了一眼迹部砂晔,甩开迹部砂晔的手,命令道:“穿好你的衣服下楼用餐,不要以后连吃饭都还要这么多人请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吗?” 说完迹部景吾毫不犹豫的离开,这个动作却是像在迹部砂晔的眼中放慢了无双倍,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同记忆里多次的记忆重合。曾经那双笔直修长的双腿或在洒满阳光的大理石地板、或在满是雨水的地面、或在一阶一阶的阶梯的上以那样的速度不疾不徐的离开,他怎么都追不上,而迹部景吾也从来都不曾为他停过一步。 “迹部景吾!你给本少爷回来!回来……”你才是肇事者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干脆的推掉责任,头也不回的离开!怎么可以! 有些事情是说不得的,就比如三年前的那件事情。明明知道不能提,迹部砂晔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揭开那道伤疤,是不是当初的伤口不深,不痛,才会这么了乐此不彼的干这种伤口上撒盐的事情。 迹部砂晔总是记得他打了他,却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当初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迹部景吾的心乱了。 三年前因为一次吵架,迹部砂晔玩离家出走的戏码,迹部景吾憋了一肚子的火,亲自去白阁(一家提供成/人服务的私人会所)抓他,迹部砂晔却想带着那个女孩一起走,迹部景吾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强行把迹部砂晔塞到了车里。 迹部景吾发动车子走人,迹部砂晔却固执的想要带那个女孩走,他已经不记得当时说了什么激怒了迹部砂晔,只记得迹部砂晔抢了他的方向盘,踩了油门大有跟他同归于尽的意思,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那个他拒绝带走的女人,冲出来拦住了车。 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车子撞飞了那个女孩,而他跟迹部砂晔也随着车子的惯性撞上了墙壁。他们都晕了过去,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醒来的时候那个女孩人间蒸发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女孩不是白阁的艺妓,而是迹部砂晔半路拐来的小姑娘,那个女孩叫樱奈央,因为失恋了跑出来买醉的,迹部砂晔看人家长得纯良就跑去忽悠人家。还说自己被大家少爷看上了,被逼着跟那家少爷交往,出于反抗逃了。迹部景吾来抓人的时候,那个女孩自然是误以为迹部景吾就是那个逼良为娼的强盗少爷才会跳出来拦车。 不管是因为迹部砂晔的谎言,还是因为迹部景吾开车不当,樱奈央成了他们兄弟战斗的牺牲品。 事件发生后,迹部景吾难得发火对迹部砂晔用了家法并且关了迹部砂晔禁闭,迹部砂晔出来祸祸人间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樱奈央当场死亡,迹部景吾为了掩盖肇事致人死亡的事实,花了大价钱堵嘴封锁消息。 而迹部景吾确实花钱堵了嘴,更找到了樱奈央的父亲,并且支付了一张巨额支票。最狗血的事情是,迹部景吾给樱奈央父亲支票的时候,迹部砂晔看到了,认定了樱奈央已经死亡,并一直指责他以此为利器一次又一次往迹部景吾心口捅刀子。 作为家族继承人,迹部景吾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妥。这件事说不得光彩,迹部景吾铁面无私却也还没有到把自己的弟弟送进警察局的地步。樱奈央16岁,樱奈央14岁,说是迹部砂晔诱拐樱奈央,罪名不成立,当时他正常驾驶,是迹部砂晔动了他的方向盘,再者,樱奈央是自己冲出来的,事情的发生处于多种巧合,虽然不幸,却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他给出补偿紧紧是出于对弱势群体的援助,以及对迹部砂晔名誉的维护,虽然他参与了这件事,但是这件事跟大爷他确确实实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迹部砂晔歇斯底里的吵闹,刺痛的只是他自己,而不是他迹部景吾。 理清了思绪,迹部景吾给忍足侑士打了电话。 这件事该结束了,他不能让一个女人毁了他和迹部砂晔的生活。 “忍足,那件事情就此打住吧!都结束了。”不重要,不重要的事,不用过多的浪费精力,安排好她的家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电话那头磁性的关西腔响起,一点儿的转音却是满是玩味:“这件事情好像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我无意中查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有没有兴趣知道呢?” “……”迹部景吾沉默了,他没有兴趣知道! 他可不想再听那个女人的家事、情史了!每次问忍足侑士找到人没有,忍足侑士都会说出一大堆樱奈央的个人资料,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迹部,我把人带来了!”远远的就听到向日岳人高亢的声音,迹部景吾没有回答倒是电话里的忍足侑士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问道:“岳人,去你那里了?” “嗯。”听到声音已经很明显了,白痴! “那你应该马上就能见到她了,我一会儿去你那边,顺便接岳人去神奈川。”忍足侑士匆匆说着,迹部淡淡的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此刻他不知道忍足侑士说的那个“他”是他还是她。 “迹部,没吃早餐,好饿。” 向日岳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迹部不慌不忙的把手机放进口袋,转过身就听森川管家尽职尽责的说道:“岳人少爷,这位小姐,请稍等,我马上给你们添碗筷。” 说着森川管家就匆匆忙忙的动了起来,不时的还看了看向日岳人身后的顾妃色。老人家他还是有好奇心的,他也想知道那个能让向日岳人开口求人的女孩到底是怎样的。 接触到森川管家的目光,顾妃色笑得灿烂,一口皓齿整齐,一张小巧的脸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表现的像个非常开朗讨喜的女孩子。 “谢谢森川管家。”向日岳人挡在了顾妃色的前头,抱着森川管家的手臂就开始撒娇。 迹部优雅的落于首座,即使骂人也一如既往的高贵优雅:“啊嗯,不华丽的家伙,一大清早的吵死人了。” 向日岳人带着顾妃色落座,绅士的给她拉开椅子,按着她的双肩说道:“你就坐这里吧!” 顾妃色淡淡的点头,很是懂礼貌的没有左顾右盼的,更没有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般四处张望。不过这里的低调奢华倒着实是让她咋舌,描金的壁纸、色彩绚丽的珐琅瓷器、名家画作合宜的装点大厅,给人一种华贵的感觉。她也算是半个贵族出身,也见过不少的珍奇异宝,然而在她眼中的珍奇异宝在这迹部家也不过是个装饰品而已。 她更是不知道迹部砂晔每日砸掉的古董花瓶、名家画作都是普通人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 “不好意思,打扰你跟安室煲电话粥了,嘿嘿……”向日岳人对着迹部笑着,大半个身子挡着顾妃色,迹部只能看到她那一头长发遮脸,额前的刘海不长不短,刚刚好在睫毛上方,纤细长翘的睫毛足以撑起那刘海。 端坐的姿势不会显得太过拘谨,甚至有着在自己家里的随意,很难想象除了那些个没皮没脸的家伙之外会有一个第一次来迹部家的人能做到如此的放松。 迹部一双眼久久的落在那个女孩身上,看了看挡着视线的向日岳人说道:“不介绍介绍?” 向日岳人适时的让开,顾妃色也站起了身,尾指轻轻的把刘海别在耳后,唇角勾起三分弧度,空灵的声音如同清泉:“初次见面,我是顾妃色,很高兴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