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会很厉害。” 下午,我们一起朝着地下教室走去的时候,西尔维亚得意洋洋地说。 “只是运气好罢了,”我脸红道,“我打赌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不管怎么说,其他的都败给你了,但魔药学可不一定哦!” 地下教室在城堡的最底层。比起城堡里的其他阳光明媚的教室,这里总给我一种阴冷的感觉。 “你说,城堡里有那么多空房间,为什么魔药课一定要在地下教室上呢?”我问西尔维亚。 “那是因为有些药剂需要避光熬制,”西尔维亚不假思索地说。 “你怎么知道?” “我妈妈是药剂师。她有时候还会半夜起床熬魔药,经常把我爸爸吓得不轻。他是个麻瓜。”西尔维亚笑着说,“你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我刚准备说话时,上课的铃声响了,教室门吱呀一声打,一个黑发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那人身着一领墨绿色的长袍,看上去不超过四十岁,眉宇深邃,举止沉稳。 “萨拉查·斯莱特林,”他从容报出自己的名字,单手向后一挥,拼写浮现在黑板上,“你们现在、以及将来的魔药老师。” 明明只是一个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却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自带距离,却不至于倨傲。我注视着讲台上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魔药学是一门精妙的学科……”他环视一周之后,才开口继续讲话。一边介绍自己所教科目的基本情况,一边缓缓在教室前方踱步。他的声音平缓而有力,目光却再也没有在学生身上停留,仿佛完全沉浸于自己所讲的内容中。偶尔会用两根手指轻点一下太阳穴,沉思片刻,对每一句话中每一个词的选用都要仔细斟酌。 一定是一个挑剔的老师,我这样想。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魔药制作开始后,他在每一张桌子前都会停留一阵,却极少说话,只是安静地审视着每一个操作的细节。大部分人在被他注视几秒钟之后就会意识到问题所在,如果没有,他也会简单地给予一些提示,避免太过危险的事故发生。 一时间,地下教室安静得只有药水翻滚的声音。 他踱到了我和西尔维亚的身后,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随着我的手移动。手心紧张得出汗,我还是故作镇定地放下砝码,一动不动盯着天平上的指针,低头仔细称量、研磨干荨麻。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斯莱特林教授走开了,一句话都没有说。西尔维亚小声舒了一口气,僵硬的肩膀明显放松了。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错误,但只要他不要在背后盯着,我悬着的心就放下一半。 计时结束,斯莱特林教授开始验收我们的成果。 “…博恩斯小姐的药水颠倒了材料加入的顺序,一个小小的疏忽却导致了严重的后果。所以很遗憾,这不是今天我要求配制的药水… “…汉德先生的蛇牙粉加入的量过多,所以会产生一定的副作用无法消除…” 他站在讲台上,双手支在桌子边缘,目光每到一张桌子,就准确地点出他们每个人的不足,巨细无遗。他的语气并不严厉,但有些连学生自己都没有印象的小失误,却全都被他看到并且记住了,实在是令人汗颜。 “最后……”他轻声说,目光落到了我和西尔维亚的桌子上,“拉文克劳小姐和史密斯小姐的药剂比较有趣。” 我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什么叫‘有趣’? 他大步流星走下了讲台,再次来到我们的桌子之前。“这两份疥疮药水都近乎完美。不是仔细分辨,真的很难看出其中的差别。”他伸出手,拿起搅拌用的勺子,在我的坩埚中搅拌几圈,又在西尔维亚的坩埚中搅拌几圈。“也许是因为有点心急,史密斯小姐的药水在在加入豪猪刺之前冷却得不如拉文克劳小姐彻底,所以她的药水比拉文克劳小姐的要稀。这样就使得她的药水在实际使用时药效远不如拉文克劳小姐的强。虽然配方和流程都没有问题,但是药效却有影响。这就是魔药学的精妙所在,一个再微小细节都会对魔药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说没有一个人能两次熬制成完全相同的魔药。我希望所有人都记住这点,这是在正式开始学习魔药制作前的第一课。” 下课后,我和西尔维亚一起在水槽旁边洗坩埚。西尔维亚一直没有说话,看上去有点发怔。 “你还好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啦,”她耸耸肩,不像以往那么善谈。 “其实你的魔药也很好啊,斯莱特林教授都说了…”我有点心虚。 “但总归还是你的更好嘛,”西尔维亚直起腰来说,脸色晴朗了一些,“也没什么啦,别担心。” “对不起。” “海莲娜,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总是道歉呢?”西尔维亚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没事啦。真的。” 看着她真诚的眼睛,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希望真的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