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95号院。
中院西厢房。
秦淮茹把锅里最后一勺菜盛到碗里,端上桌。
老年肥的贾张氏,刚满七岁的棒梗,下了班就闷在家里不说话的贾东旭。
三人已经围在桌前等候。
贾家的人都被秦淮茹伺候习惯了。
包括棒梗也是一样。
里间屋炕上还不满一岁的小当自己躺着。
坐着的人,也没一个说去里面照看着点。
秦淮茹被苏木截住说了几句,跑回来之后,先去里面奶孩子。
再跑出来蒸二合面馒头和窝头。
是的。
因为这一次没有苏木在鬼市照顾贾东旭。
贾东旭成了有钱也买不到物美价廉粮食的冤大头。
贾东旭一共去了三回。
头一回买了高价粮,吃了没两天就完了。
第二回他又去找原来那个摊子。
憨傻的一批。
这种年头,手里还有余粮拿出来贩卖的,能是老实巴交的平头老百姓?
贾东旭被连骗带吓,买的粮食还不如第一次的一半多。
回了家,遭了亲娘贾张氏的埋怨。
怪他不多问问行情。
不考虑家底,这么贵还要买。
得知儿子被人威胁,就更火大了。
她没有身临其境,自然不知道儿子内心的怂,完美继承了她的胆量。
说什么,那地方他们还真敢讹人不成?
谈不好就不买了啊,大不了一拍两散诸如此类毫无建设性的话。
贾东旭被亲娘挤兑的很郁闷。
看儿子和看媳妇的眼神都像是含着嘲讽。
贾东旭其实已经不想去第三趟了。
奈何家里好像都是饕餮,一点都收不住嘴,也不会体谅人。
亲妈贾张氏一顿能炫两个二合面馒头。
媳妇秦淮茹也不遑多让。
其实贾张氏是口馋,没啥说的。
可秦淮茹挺冤枉。
她需要奶孩子,吃不饱哪儿有奶水?
按道理,生孩子的妇女每周能有一枚鸡蛋,每月一罐麦乳精。
可鸡蛋她吃不着,麦乳精也撑不了半个月。
婆婆也爱喝。
秦淮茹不多吃点,挨饿还是其次,小当就养不活。
棒梗七岁了,半大孩子吃死老子。
一顿一个二合面馒头也不怎么够。
贾东旭为了拖延再去搞粮食,甚至都陪着秦淮茹一起吃二合面窝头了。
本来只有全家身份地位最低的秦淮茹一个人吃窝头。
现在,贾东旭中午能在轧钢厂食堂吃饭,便听了亲妈贾张氏的建议,给孩子多让了点口粮出来。
但依旧远水不解近渴。
贾东旭第三次去黑市搞粮食,是全家已经断粮的次日凌晨才无奈出动的。
他也确实在里面多转悠了两圈,问了好几家。
但价格同样居高不下,并且量也不够。
得接连买好几家才够。
贾东旭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交易。
谈了两个摊子,收了不到六斤灰面。
结果,好巧不巧遭遇了‘清剿’。
贾东旭缺乏应预案,当时就被吓懵了,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跑无可跑。
好在关键时候他拿在手里的粮食被人群中不知是谁经过时抢走了。
贾东旭因为没有交易的‘赃物’勉强逃出生天。
如若通报到厂子去,他工作都要受到影响。
但经此一吓,贾东旭是再也不肯去涉险了。
太他娘吓人了。
可靠着他自己的指标粮,粮站还在不断地在量上打折扣……
实在撑不住。
上周秦淮茹去借粮,贾东旭亲眼瞧见何雨柱那孙子借着递布袋的时候,摸了自己媳妇秦淮茹的手。
秦淮茹回屋躲里间屋闷声抽泣。
贾东旭犹豫再犹豫,还是没能冲出去跟何雨柱干架。
放下手里刚刚拎起来的板凳。
生活过成这样,眼瞅着一地鸡毛。
前日何雨柱带回来了一个饭盒。
贾张氏怂恿儿媳妇去问何雨柱要一点,也跟着沾点油水。
秦淮茹求助似的看向贾东旭。
这是自家丈夫。
上次去借粮被摸了一把,他是看到了的。
之后好几天都没有再跟何雨柱说过话。
现在……
贾东旭闷头不吭声,不表态。
意思不言而喻。
秦淮茹拽了拽贾东旭的胳膊。
贾张氏视而不见的催促。
贾东旭收起胳膊,起身进了里屋。
秦淮茹是含着泪去的何雨柱家。
回来后一个劲儿的洗手,搓手。
手背都给搓红了。
不过贾张氏没在乎,贾东旭心里也就难受了一小下。
接着便跟亲妈贾张氏开始讨论这一饭盒油渣炖白菜如何吃更合适。
贾张氏想要就这么吃,晚上一顿,明早加点水熬一熬,又是一顿。
贾东旭有不同意见。
他觉得切个白菜加上,一起咕嘟上一锅,能撑的更久。
等这娘俩最终商量好。
就又催着秦淮茹赶紧去做饭,蒸馒头。
秦淮茹也没办法。
她是个农村嫁到城里的媳妇,逆来顺受才是正常的。
要是敢泼辣点,闹腾点,贾家休了自己也不是不行。
贾东旭是工人,在四九城有家有业,不差找不到媳妇。
可秦淮茹不一样。
现在粮食问题严重,听说外边好些地方都有饿死人的了呢。
秦淮茹即便现在回了村子,除了被人指指点点,也很难填饱肚子。
何况她第二胎生的是闺女。
贾家重男轻女很严重。
贾张氏更不待见丫头,直骂赔钱货。
不然给小当起名为啥叫‘当’呢?
当铺的当。
名字里就透着廉价,便宜。
秦淮茹知道自己如果被退回去,肯定还要带着小当。
自己农村户口,秦家庄不待见自己,自己也留不到城里,非死不可了。
现在她也只能委曲求全。
实属无奈。
锅里的油渣炖白菜是最后一碗了。
秦淮茹把菜端上桌,贾张氏就很自觉的将菜碗端到棒梗面前。
棒梗就坐在她旁边。
所谓的棒梗眼前,也是她自己眼皮子底下。
贾张氏左边是棒梗,右边是贾东旭,秦淮茹就只能坐到对面。
距离菜碗最远的位置。
不过秦淮茹也不是没有下饭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