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或多或少也赠送点路上的干粮,看得谷胜飞疯狂地心跳。
一大爷甚至悄悄给聋老太太塞了一沓钱,谷胜飞目测至少四五块!
到了中午,该启程了,谷胜飞像个出征的将军,满面骄傲;聋老太太则像个出嫁的姑娘,一脸娇羞。
大家相与出了大院门,全院老少都出来送这对老少。
出了胡同上大马路,等上半小时,公交车喘着粗气姗姗来迟。
好在那个时候京都不大,公交车扭扭捏捏二十分钟也就到了火车站。
各种各样的工作组、报告队潮水般涌出火车站,迅速填满广场,然后迅速退去,再来一拨......
谷胜飞把自己的小包袱斜跨在肩上,再提起聋老太太的大包袱,腾出一只手提着聋老太太,艰难前行。
心中终于知道三块钱的价格不贵。
好在现在坐火车的基本流程跟后世没什么区别,进站,等车,检票,上车。
安检做得稍微松懈了点,也许这个年代还没有那么多坏人吧。
安顿聋老太太在候车室坐下,谷胜飞用手腕上系着的毛巾擦擦汗,再解下自己和聋老太太都拴在包袱上的瓷缸子,四处张望,找接水的地方。
竟然发现,这个年代,火车站里到处都是提着大茶壶的人在旅客间来回走动,需要喝水的人就伸出茶缸,对方就给你添满。
这才叫人性化吧。
再细看,提大茶壶的这些人,每人手臂上都有一个“为人民服务”的红袖章。谷胜飞莫名的一阵感动,多么纯真的年代,真有为人民低腰倒水的人。
一杯热水下肚,汗就蒸出来许多,人也就精神了一些。
老太太和谷胜飞就像两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东张西望。
老太太忍不住说了一句:“解放后我就再也没一下见过这么多人!”
谷胜飞想说“穿越后我这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
正说着,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喊检票:“去沪城的第13次列车检票啦,快点快点,排队,唉别挤......”
看来喜欢扎堆这事,不是生活节奏快慢能改变的,是咱们中国人历来就爱。
谷胜飞看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四十分钟才开车,大家生怕抢不到好位子似的。谷胜飞再次确认火车票上写着座位号呢,于是示意聋老太太按兵不动。
并朝聋老太太调皮地模仿着电影里的翻译腔:“大家都让让,让列宁同志先走!”
聋老太太也会心的笑。
谷胜飞趁这间隙去了个厕所,回来向工作人员要了一本《火车时刻表》,京都铁路局出版的。
薄薄的小册子,里面竟然只有一张是时刻表,剩下全是广告,天下乌鸦哪个年代也一样的黑。
京都市日用化学厂的“灯塔”肥皂、“万里”鞋油,京都缝纫机制造厂的“燕”牌缝纫机,金星金笔厂的金星钢笔......
地方国营京都市墨水厂的“京都”牌墨水不仅工厂名字奇怪,广告语也奇怪,“京都墨水,行销全国,各地中文公司均有出售”。
谷胜飞不懂什么叫“中文公司”。但看着手里的册子,感叹这是广告里插播了一张列车时刻表啊。
年代感十足的广告看得谷胜飞一愣一愣。再细看列车时刻表,因为列车少,没写车次,直接列了重点站,全国各大主要城市倒是都在了。
席位分为“硬席”“软席”“硬卧”,还有“包卧”这四种,另外提供增值服务“加快票”“特快票”。
谷胜飞在第一列中找到金陵,往右看看价格,随意看看,随后差点硬卧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