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抬腕看了一下表,表已经停了;
“我表停了。”原主收起报纸,往腋下一夹,然后摘下表,开始给表上条;
上条的时候,原主并没有让目光专注在表上,而是放开视线,让目光在更远的地方游荡着;
一个穿布旗袍的年轻女子走进了原主的目光里;
“宋雪瑶……她怎么会在山城?”原主的心声第五次响起,很是惊讶;
“不会是我看错了吧?”原主问自己一声;
然后,原主突然发现拧着的发条怎么也拧不紧;
原主将目光收了回来,放在了拧着的表上,又拧了几下,还是拧不紧;
“糟了,不小心把发条拧断了。”原主心声第六次响起;
“表坏了,我找地方修表,这里就交给你了。”紧走两步,原主上前对范戎说道;
“去哪儿修?”范戎问一句;
前面就有一个钟表行,正要说“就前面”的原主下意识地扭了一下头,向对面那名疑似宋雪瑶的年轻女子看了过去——女子正走进升阳巷;
看到女子进了升阳巷,原主立刻改口,“辰美钟表行。”
“前面不就有修表的吗,怎么去那么远?”范戎问道;
“回去近。”
说完这句,原主扔下范戎,迈开步子,快步向对面的升阳巷巷口走去;
进入升阳巷以后,原主的脚步没有缓下来,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用目光在前面的人流里扫荡着;
终于,原主看到穿布旗袍的“宋雪瑶”,她走进了街边的一间店面;
原主加快步伐,来到了“宋雪瑶”进的那间店面前,这是一家饭店,原主抬头看了眼门上的招牌——“永福饭店”;
原主走了进去;
一进饭店,目光一扫之后,原主将目光落在了一个背对着他穿布旗袍的女人身上……
一个完整的故事,原主的兜里为什么会有三张伍分的小钱、表的发条为什么会断、又为什么舍近求远去辰美钟表行修表、又为什么不去修表而跑到这里来吃饭,都在这个故事里有了答案。
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原主是在永福饭店中的毒,毒就下在被原主拦下来的那盘鱼香肉丝和那碗白菜鸡蛋汤里,下毒人的目标不是原主,而是原主身后的那桌人,原主只是撞了上去的替死鬼!
“还真是在这里中的毒。”这结果让苏林洋很是无语,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应该就是老话说的,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心里,苏林洋向此时不知魂在何处的原主叹息一声。
然后,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昨晚的那场酒……
“当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换成自己,当然得是另一种台词。
“那边还没奋斗完,这一觉醒来,就又得从头开始……再怎么奋斗,这辈子液晶屏手机肯定是用不上了,估计最多也就能活到拨号上网的年代——一个背字根的年代!”
想到自己顶着一头雪白的头发、戴着一脸皱纹坐在电脑前,手里抱着一本他前生都没有去用过的字根表盯着电脑屏幕打字,苏林洋心头一声长叹。
画面太美,不忍去看……
“抱怨是没有用的,再怎么抱怨也回不去了,还是活在当下,先替原主把仇报了再说吧。”
感叹完毕,苏林洋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开始认真从原主的记忆里寻找和分析线索,以期找出那个不知道隐藏在何处的凶手。
被原主拦下的这个上菜的伙计,自然是第一个、也是最大的嫌疑人。
不过,如果面对一个被自己下过毒却依然好好活在自己面前的人,这个人表现出来的不是惊恐,不是紧张和慌乱,而是一种视而未见的泰然,这样的嫌疑还存在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有这种心理素质的人怎么可能安心待在这里给人跑堂上菜,就算当不了特务,也早去干见不得光的买卖去了。
上菜的伙计现在就是这样的表现——守在店门口,泰然地看着店门外,或者泰然地向他这里瞟过来一眼,不见一丝摊上大事的表现。
“伙计——”苏林洋向这名伙计招了招手。
伙计闻声而动。
“先生,有啥子事?”到桌前,伙计问道。
“结账。多少钱?”苏林洋问道。
伙计指着桌上苏林洋一筷子都没动过的菜肴和一口都没有喝过的酒,“先生你这、你这一口都还没得吃……”
苏林洋打断了伙计的话,叱道:“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多少钱?”
伙计没再多说什么,报了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