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卨看官家眉头紧锁,慌忙开口,“前日官家命臣查清岳飞张宪意图谋反一案,现案件已经查清,臣想将案情报与官家。”
赵国苗心里烦闷,两只手背在身后这万俟卨难不成如此不识好歹,瞧见自己留下的红袍,还要定这岳飞的罪不可?实在是不识抬举,“元中卿家,关于岳飞一案,你有什么进展?”
万俟卨目光瞥向站在一旁的杨存中,他素知杨存中也是秦桧的党羽,他来此本是要参秦桧一本,如今杨存中站在旁处,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如果便这般参奏,自己定然会暴露,此事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赵国苗看万俟卨久久不语,不知道他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元中卿家不是有案情要禀报,此处倒也无甚旁人,都是朕的心腹,隔墙并无六耳,元中卿家大可放心。”
“官家,这大理寺一案,事关重大,杨大人虽然是殿前都指挥使,可这三司的事情,总是不便被杨大人听去,不知杨大人能否回避一下。”万俟卨一拱手,先是朝着官家行礼,后又朝着官家身侧的杨存中施了一礼,倒是毕恭毕敬,礼数周全。
杨存中正待离去,赵国苗摆摆手示意他停下,如今这杨存中,也算是他的嫡系,自然不必避讳,“无妨,存中在一旁听听此事,倒也有些好处。”
同样的话,听在两个人耳朵里,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杨存中听到自然是喜笑颜开,官家如此宠信咱,自然是求之不得。
只是听在万俟卨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这杨存中可是那秦桧的党羽,官家如此待杨存中,是否又有别的意思?想到此处,万俟卨心里倒有些发慌,要是参秦桧不成,自己指不定死的多惨。万俟卨思来想去,心一横。拼了!若是扳倒了秦桧,博得军中一干人等的信任,自己任相,也并非难事。
“官家,这岳副枢密使,大大的冤枉。”万俟卨撩起袍子,跪倒在地,“臣恳请官家明察此事。”
赵国苗不禁错愕,脸上写满惊讶的神情,眼睛睁的老大,怎么有一个来给岳飞求情的,还是秦桧的人,这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见官家不作声,万俟卨又重重的磕头,嘴里喊道,“副枢密使一心为国尽忠,绝无谋反之心。”
“元中卿家,不必如此,起来说话。”赵国苗平复一下心情,暂时接受这万俟卨为岳飞求情的事实。前面有秦桧为岳飞求情的事情,如今谁来,倒也不算奇怪。
万俟卨站起身,拍拍官服上的土,因为磕头,帽子有些歪,又扶正帽子。仪容端正,两只眼炯炯有神,倒有几分诤臣的样貌在。若不是杨存中与赵国苗说起过这万俟卨的既往,定然会相信这人是个少有的忠臣。
“官家,岳飞一案经下官审查,现已水落石出。系岳家军中的王俊,因曾与张宪有嫌隙,因此伪造岳云与张宪往来造反的书信。”万俟卨挺立着,看着赵国苗,侃侃而谈。
赵国苗倒是不惊讶,毕竟这些事,先前秦桧已经与自己说了一遍。“卿家说的这些事,朕倒是已经知晓过了,不知元中卿家对此事有何见解?”赵国苗眼神复杂的看着万俟卨,虽然心里不惊讶,却总是有些奇怪,他本以为这人是来陷害岳飞的,没想到竟然是把实情说了出来,不知此人意欲何为?莫非也跟秦桧一样,官家是主战派他就是主战派,官家是主和派他便是主和派?
听到这话,万俟卨先自泄了气,此前秦桧撤下何铸,将自己升做大理寺卿,专门查办此案,就是要自己陷害岳飞,还说‘此乃上意’。如今瞧着官家这意思,是知晓岳飞是冤枉的,那这陷害岳飞的事,莫非真是上意?只是,事已至此,自己已经说出这些,还能回头吗?
万俟卨心里五味杂陈,本以为揣测对了上意。只是如今看来,倒像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