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这店本不大,南方好这一口胡辣汤的,更是少之又少,可一听说有热闹可看,这四周的人便蜂拥而至。片刻间,这店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莫说要出去,挤进来也是极为的不容易。
有好事的,埋着头往人堆里挤。也有乘机揩油的,朝着相熟的姑娘身上故意靠去,趁机摸上一把,蹭上一蹭。
赵国苗倒是看的乐呵,原来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到哪都是看热闹的人。
赵国苗倒是不担心秦桧吃什么亏,毕竟这可是秦相爷,在这京城里,自己老大,他老二,还有人能欺负到他头上不成。
他端起碗,将还剩的小半碗胡辣汤一口喝完,辛辣咸香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散。
赵国苗忍不住赞叹道,“这可比二十一世纪杭州那破胡辣汤好喝多了,果然是刚从北边搬来,口味还没变,不像自己之前在杭州喝的那些,完全没有个胡辣汤的味道。”
这边赵国苗倒是自在,秦桧却有些难过。
那人别看面子上儒雅随和,手底下的气力倒是不小,拽住秦桧,秦桧便动弹不得。
“这位兄台,方才我主仆二人在店里,想要买你那耳环,不卖倒也罢了,怎的在背后嚼人耳根。”秦桧挣脱不开,只得讲起道理来,自己身为堂堂宰相,竟然在这清河坊里受人欺辱。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秦桧虽然面上和善起来,心底却是暗暗琢磨着从此处脱身后如何收拾这厮。一市井小民,也敢欺负到本相爷头上。
“说什么兄台?瞅你这脸上的褶子,看着比枯树皮都糙,你这一句兄台,喊得人折寿,我可承担不起。”那人一声冷笑,脸上表情冷若冰霜,眼神中竟然透着股杀意,“方才如此霸道,摔了爷的烟壶,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赵国苗倒是看的乐呵,如今手上也没什么人手,看看这秦桧如何应付此事。
秦桧瞧着赵国苗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下倒犯了难。这局,如果官家不介入,那结果便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思。
自赵国苗说要夜里随处逛逛,秦桧心里便设下了这一局。
这清河坊,是张俊的地盘。
秦桧一直听闻这张俊极是贪财,喜欢收集各种金银财宝。
他五个儿子,两个儿子做官,另外几个则周游诸国,借着张俊的势力,收刮民脂民膏,充实张俊的收藏。
自打进了这御街,秦桧便引着赵国苗往着清河坊靠,两人看似是漫无目的的闲逛,实则一直在朝着清河坊的方向。
这清河坊中,虽然也有些外商,可还是汉人居多。有些势力和样貌的胡人,又怎么会因为做生意不远万里的来临安城里做生意。
因此,一眼望见那貌美如花的胡姬,秦桧便断定,这店铺定然是张俊的。除他之外,这清河坊里,应该无人有这么大的财力,请得起这么美貌的胡姬。
“那叫张相公的倒是极为配合,想来是张俊那不成器的儿子。”秦桧暗道,可如今官家坐在那里老神自在,要是不把火引到官家那里,自己的计谋又岂会得逞。
秦桧佯装受到惊吓,大声喊道,“老爷,杀人啦!老爷,快来救救小的。”边喊着,边朝赵国苗的桌边挣扎着跑过去。
那中年人见秦桧状若疯癫的乱跑,手下力道用的更大,将秦桧的胳膊捏出青紫色的指印,“你这厮还想跑?”
边说着,边扭过头朝向赵国苗,“我说怎么一回事,原来是狗仗人势。怎么,我打了狗,你这狗主人也没什么表示?”
那中年男子说话,赵国苗自然再也无法置身事外,放下碗筷,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
“这位...”赵国苗顿了一下,刚才秦桧说兄台,被这人一顿怼,自己总不能再说,“这位仁兄,不如先放开我这仆人,我们来商量商量赔偿的事如何?”
那人上下打量着赵国苗,手上却不肯放开,“看你这厮穿着,不过是个来往行商,也敢跟你爷爷我称兄道弟?”
听到这话,秦桧暗喜,这事已成大半。敢在当今天子面前称爷爷,真是老太太上吊,嫌命长那你。
赵国苗平日里最不喜别人爆粗,如今竟然敢在自己头上称爷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说,爷们给你面子,叫你一声仁兄,还真拿自个当颗葱了?不就是砸了你一烟壶,值几个钱。爷们照价赔你便是。”
看热闹的众人议论纷纷,人生嘈杂。
“敢在这清河坊里撒野,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就是,也不看看惹得是谁,这两个乡巴佬怕是要吃些苦头喽。”
“这清河坊里,还有人敢惹张相公,什么来头?看样子就是俩行脚商人,这下要倒霉了,说不定还要蹲大牢去。”
那中年人一声冷笑,“还没人敢砸我张子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