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射完毕。”武器官答道。

蒲野奈奈看见先前对他们紧追不舍的等离子鱼雷击中了圣约人驱逐舰的正中央。能量护盾忽闪忽灭……然后消失了。

铺满摄像机的射手型导弹拖着橙红色的尾巴从导弹发射舱飞入了驱逐舰的裂缝，然后连绵不绝的火光接连闪现，星盟驱逐舰开始冒起蓝紫色的烈火。

看着圣约人飞船着火，继而倾斜过来，直直地被中海纳蓝星的重力拉了下去，蒲野奈奈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这不是她第一次走到这一步了，难点在接下来的操作上。

她打开内部通讯频道。“准备紧急着陆。”然后打开控制开关——飞船侧面传来一阵爆炸的力量，迫使飞船转向行星的方向。

“矫正航向，”蒲野奈奈看向一侧导航官的虚影，“把我们送入一条近地轨道。”

“遵命。”导航官的身影闪烁了一下，随后舰船的引擎被点燃了。

随着慢慢进入大气层，船壳逐渐变热，眼前的屏幕出现了一片黄色的电离层。蒲野奈奈拢了拢头发，看向观察窗外。漫天的星光映入她的眼帘，舰船正穿过行星光与影的分界线，进入了背光面。

“引擎冷却失败，长官。”工程官报告道。

“关闭引擎，打开紧急排泄口。”蒲野奈奈按照流程下令道。

“遵命，正在释放用以进行核聚变反应的等离子体。”

舰船里忽然间一片寂静，引擎的轰鸣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看向武器官，“给磁力加速炮充能。”

“是，长官。”武器官说道。过了一会儿后，“已充能，百分之九十五，每分钟消耗百分之三。”

“准备好发射磁力加速炮的能量，重新装填所有的射手型导弹。”

“遵命。”

驱逐舰绕着轨道飞行，被行星的引力拉拽着加速，使得整艘舰船微微抖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噪声，红色的火焰迅速覆盖了船壳。

一束亮光刺破黑暗，照亮了舰桥的战术全息台。

蒲野奈奈深吸了口气，心中默数着时间，随后一拍栏杆，“打开化学反应推进器，离开轨道。”

“遵命，开始推进。”

舰船的颤抖更加剧烈了，正当蒲野奈奈希冀着这次能够成功，舰桥的灯光忽然全部暗了下去，仪器设备工作时的蜂鸣声全部消失不见，一声巨响传遍舰桥。

嘴里泛起一丝苦涩，她仿佛闻到了燃料爆炸后的气味。然后一阵失重感袭来，她的衣摆脱离了重力，悬在空中。通过显示屏她看到行星的体积在视野中不断放大。

“船身解体57%，模拟失败。”冰冷的机械声在她耳畔响起，一道红光闪过她的眸子。

跃迁断层空间，梼杌号上的3号军官休息室。

蒲野奈奈深深地叹了口气，“咔哒”一声拔下了位于后脑的脑机接口。

她又在同一个地方失败了，推进器启动的时机没有把握好，行星的巨大引力和大气的阻力撕碎了她的战舰。

中海纳蓝星之战爆发时，她作为武器官对“凯斯回旋”过程的感知不够清晰，以为只要自己练习几次就能掌握，直到她亲自尝试模拟才发现这有多难。

她不禁对发明了这一战术的雅各布·凯斯升起了浓浓的敬佩之情，尤其当她知道这一战术是在仓促间产生时。

她的目光扫过休息室，这里光洁如新，大床上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办公桌桌面一尘不染。

蒲野奈奈扑到大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留恋地吸了口气。上面还存有汤米的味道。

休息室的门忽然被叩响了，蒲野奈奈一个激灵，翻身端正地坐在了床沿。

压力门向两侧滑开，狄晴走了进来。

“长官！”蒲野奈奈起身敬礼。

狄晴随意地回了个礼，扫了一眼房间，然后看着头发凌乱、顶着两个淡淡黑眼圈的蒲野奈奈问道：“准尉，不进入冷冻舱休眠吗？”

蒲野奈奈摇了摇头，“长官，我还不累，想再模拟几次。”

“好学值得鼓励，但也要注意身体。”狄晴示意她坐回床沿，然后从办公桌后推了个椅子过来，坐在蒲野奈奈面前，“你今天的前七次模拟我都看过了，进步速度很快。”

何止是很快？简直是星盟战舰钻入跃迁空间航行的速度！狄晴先前在舰桥盯着蒲野奈奈的模拟过程暗暗心惊，普雷斯顿·杰里米亚·科尔将军当年的学习速度也不过如此吧。

蒲野奈奈闻言露出了笑容，但她随即问道：“谢谢长官，不过在‘凯斯回旋’的过程中我始终无法脱离行星的引力进行加速，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我来告诉你。”狄晴招呼着蒲野奈奈来到模拟机前。她的右手绕到脑后，撩开头发，将脑机接口与战舰的系统相连。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狄晴在模拟机内向她详述了“凯斯回旋”的要点和注意事项，而蒲野奈奈在她的指导下也顺利地解决了这个难点。

她们俩一起解除了脑机接口的连接，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舰长这么热情反而让蒲野奈奈不知道怎么感谢她了。

狄晴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摆摆手说：“你是我的船员，关心爱护下属是舰长该做的事。”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回去碰到上校时，记得向他炫耀一下你在我这的进步，让他放心你留在船上。”

蒲野奈奈当然不愿意当一个无用的花瓶，她点点头，“我会跟他说的。”

狄晴又跟她聊了几句后，离开了休息室。

蒲野奈奈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挠了挠小脑袋。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作为一名武器官能力完全是足够了，为什么狄晴会这么热情地教她当舰长的知识呢？她还贴心地让自己跟汤米提出留在船上。

——

秋风之墩号上。

汤米手中的霰弹枪开了火，面前的精英战士嚎叫了一声后倒飞而出，躺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没了生气。他做了个手势，身旁的陆战队员们立刻涌进了面前的舱室。

【左转，然后再沿着维修通道前进一百米。】艾莉说道，秋风之墩号的船身结构图被上传到了汤米的抬头显示器上，红色的闪烁小点标记着舰桥的位置。

他现在的目标是斯巴达部队曾经待过的那个贮藏室，在里面或许能找到一些“雷神锤”盔甲的替换零件以及一些有用的东西。

翠鸟级战舰的机动性不好，在战斗中用处不大。可以说，它们在舰队中的存在简直是个笑话。不过，为了搭载斯巴达战士们顺利完成“红旗行动”，秋风之墩号被改造成了巡洋舰。

相较于UNSC的其它主力巡洋舰，秋风之墩号唯一特别的是它的骨架。该结构的设计者是罗伯特·麦克利斯博士，他于2510年参加建立了火星上的雷伊希－麦克利斯船坞。

那时候，这种骨架复杂、蜂窝式的设计方案因耗资巨大而备受指责，建造了几艘船后，该方案就惨遭遗弃，束之高阁。然而，翠鸟级战舰有个外号叫“打不死”。相关报告表明，即使在几乎所有的间隔舱的隔板都被击破、百分之九十的护甲被穿透的情况下，它依然可以飞行。

这就是为什么汤米在前往舰桥的过程中绕过了无数穿透舱室的A级钛合金骨架。

通道里尸首遍地，他踢开一个咕噜人的尸体，警惕地贴到舰桥的门边。他将光纤探头往里面探了探，确定里面没有敌人后走了进去。

舰桥里没剩下来什么东西，能用的大部分都被军官在逃生的过程中带走了。就在他将要离开舰桥，前往贮藏室时，他注意到舰桥前部主战术显示屏下的甲板上有个轮廓弯曲的物体。

他将其捡起，发现是一个古旧的烟斗。这会是谁的烟斗？这至少违反了三项禁止在UNSC飞船上点燃易燃品的规定。

【凯斯上校的。】艾莉发现了他的疑惑，【资料库显示他至少在跟哈尔西博士去波江座挑选斯巴达战士时就有这个习惯了。】

【那我可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汤米将烟斗上的灰尘擦去，放进了胸挂上的空口袋——他可不介意跟凯斯打好关系，人脉自然是越广越好，尤其是当凯斯很可能因为在逃向光环的过程中击沉了四艘星盟巡洋舰而升至将军。

离开舰桥后，顺着艾莉的指示，他来到一个柱形空间。

【我们快到了，】艾莉提醒道，一个指向上方的导航点跳了出来，【钻过前面这扇舱门，到上一层去。】

汤米撞见一个身穿闪亮黑甲的精英战士，他立刻开火射击。周围还有几个咕噜人，但他明白只有精英战士才是真正的威胁。他沉着地对着外星怪物连连猛射。

精英战士吼叫着开火还击，但是汤米的火力更猛，一排排坚利无比的7.62毫米口径穿甲弹呼啸而出，在精英战士的能量盾上激起一片闪光，使其过载、失效。这个庞然大物终于体力不支，向前仆倒，缩成一团。眼看自己的头领倒地毙命，咕噜人吓得狂吠起来，纷纷四散逃亡。

若是单打独斗，咕噜人个个胆小如鼠，不过一旦成群结队，它们可就不好对付了。汤米再次开火扫射，咕噜人接连倒地，动弹不得。

他马不停蹄地穿过一扇舱门，传来一片更密集的枪响，他不由得朝那里看去。

【这是绿排的陆战队员，他们需要你的援助！】

他果断冲向一段上楼的金属梯，直朝二层平台而去。

汤米的脚底响起一阵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他灵活地避开了一位受伤的陆战队员，把子弹直接“送给”敌人。

他站在平台上，瞄准一个豺狼人。这个豺狼人移开了手持能量盾，以便瞄准受伤的陆战队员，汤米看准这个破绽，开火击中豺狼人暴露的腰部，这异星人当即应声倒地毙命。

汤米夺过能量盾发生器，按下按钮展开它，这样一来他就有双层的能量盾保护了。

他接着爬上一段楼梯，差点儿又和一个精英战士面对面撞个满怀。精英战士咆哮着，向前冲来，像球棒一样挥舞着等离子步枪。

斯巴达在和精英战士赤手空拳的战斗中从来都不占优势，他还没傻到这个地步。

汤米侧身躲过这一击，挺起能量盾朝它的侧边一撞，精英战士顿时飞了出去，跌倒了楼底。随后一连串来自伞兵的子弹击破了他的能量护盾，射入它的身体，它抽动了一下便死掉了。

突然，地狱伞兵们在汤米的援助下发起了一次就地组织的反攻，向他们各自选择的目标开火。一枚破片杀伤手雷把一个精英战士炸得血肉模糊，因判断失误站到它身边的一个豺狼人也一齐粉身碎骨。弹片飞过楼梯间，撞击到舱壁上。

另一个精英战士受到一阵冰雹般弹雨的款待，它的血肉碎块立即向四周飞散。“我说，这才像话！”一个陆战队员欢呼道。他向精英战士的头上补了一枪，给它致命一击。

这片区域已经基本扫荡干净了，汤米继续前进。他又穿过一个舱门，帮两名陆战队员解决掉一群咕噜人后，总算是来到了贮藏室。

这个贮藏室曾经是斯巴达们的兵营，汤米甚至能看见斯巴达们在甲板上踩出的靴子印，以及一张掉在地面上的身份识别卡——黛西-023。

头像里的是个蓝眼金发的女生，汤米苦笑了声，他跟这位固执的斯巴达向来不对付。但他由衷地希望她在致远星活了下来。

之后的几分钟内，在贮藏室角落堆放的装备中，他挑选了几块合适的盔甲零件，并在此过程中翻出了一枚一百万吨当量的单兵狂怒战术核弹。

他将核弹放在背后的磁力挂点上，然后让跟着一起进来的陆战队员将能用上的东西统统搬走。

我发现好多跟我同期的赛博朋克书太监了，哈，我还没太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