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尝试着坐起来，然而这个动作使他疼痛无比，身体里的力气好像都被熬干了。于是，他只好又慢慢地躺回去。

他在医疗舱中。灯光调得很暗，他发现丽贝卡所言不假，因为躺在病床上的只有他一个人。生理监测仪在一面墙上一字排开，起伏的波纹显示出他重要器官的信号，仪器上还有核磁共振成像的图片。

“我在哪里？”

一个全息影像报告台立在他的床边。艾莉用一根闪烁着数理逻辑编码的细小手指向他作手势，见他没有立刻作出反应，正不耐烦地双手抱臂。“核磁共振成像表明没有脑震荡，硬脑膜上下都没血肿。你的头骨比我想像的要硬。”

她将右手摊开，左手的食指依次从右手的指头上点过去，“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们的关系是怎么变得越来越好的.这些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结果.”丽贝卡指了指自闭的莉嘉，有些不怠地说：“我刚说完她就僵住了，像大卫刚被义体金刚插得满身窟窿那会儿一样，站在那里愣了足足五分钟，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可恶，吓我一跳，她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吧。”

汤米感到困惑不已，女孩子的心思确实比星盟难缠多了。他索性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因为眼下还有更急迫的要处理。他让丽贝卡和莉嘉去帮他拿些自愈泡沫回来，然后对着头盔低声说：“艾莉，你在吗？”

艾莉叹了口气，“你是指跃迁断层空间战斗的结果？或者你说的是那场战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莉嘉轻轻摇了摇头，“我还好，卡特和埃米尔现在都起不来，多亏了——”

莉嘉伸手把汤米的头盔摘掉，放在一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然后她静静地走到角落，面对着沾满了烟灰的舱壁，沉默不语。

“UNSC的护卫舰葛底斯堡号的第三十二层甲板。”艾莉告诉他，“不过这里已没剩下多少东西了。”

“喂！”丽贝卡不满地打断道，“战友就只是战友，这时候应该先由家属慰问伤员，你懂不懂规矩？”

“发生了什么事？”

丽贝卡一撇嘴，“切，又不是赛博精神病，鬼知道她怎么了。”

“先说说那场战斗吧，我猜我们赢了。”

汤米注意到她的额头缠了一圈白色绷带。“你也受伤了，那边的战况不比我们轻松吧。”

“你还是老老实实再躺一会儿吧。”艾莉身上淡蓝色的光黯淡下来，她双眼盯着甲板。“蓝队成功修复了主输送管道。”

“我记得。”汤米低声说，“至少修复了一部分。有一次爆炸.”

“等离子束爆炸。”艾莉纠正道。她叹了口气，“对不起，恐怕李和波拉斯基准尉阵亡了，但其他人都幸免于难。”

他记起了波拉斯基的尖叫，记起在炽热、耀眼的火焰席卷舰身时，他曾看到李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