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啊?”毛线的眼睛放亮:“你是说我以后还会这么瘦吗?” “不,”杜云摇头,转身,冷冷地扔下一句:“我是说你刚生出来时比这瘦多了。” “杜云!”毛线咬着牙,怒吼道:“我跟你不共戴天。” “那得等到你挂喽!”杜云指了指地下,那意思是,死人才不需要看天哦。 “你!”毛线喊了毛球,就往外走,她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小混蛋了。碰上这么个气死人的玩意儿,她可是倒了血霉了。 “慢走,不送。”杜云的头始终看着画板,手里的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听着咣当一声摔门的声音,才跑去窗口,看着毛线领着她的狗崽子们从那棵梧桐树下经过,肥大的叶子在她头顶摇摇曳曳,像一把蒲扇。风掀起了她衬衣的下摆,她的确瘦了,她的衣服都能随风逛荡了,被风吹起一个大大地鼓包,跟她小小的身子极不相称。杜云这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扔了画笔,在毛线刚刚待过的地方躺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脾气。他从来没有说过那么难听的话,可是在毛线面前,他尖酸刻薄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他这是怎么了? 毛线并没有直接回家,她领着毛球在小区里转了好几圈。她经过家门口的时候,看到弟妹窝在沙发里,跟她妈亲昵地说着什么,那样子就好像她们才是亲娘俩。毛线嘴角翘了翘,努力地做了一个上扬的动作。如果没有她这个女儿,毛瑾会比现在过的更幸福吧?老王对她妈会更好一些吧?她从五岁开始就小心地讨好家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弟弟王鑫远,她以为至少能换取一个安稳的家。可是,她现在才知道,这里从来都不属于她,有些东西是她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结果的,就好比这减肥。杜云说的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从前,她想得太美了,以后,不会了。 毛线到家后,被毛瑾逮了个正着:“这么晚不回来也不知道打个招呼,你还有点做姐姐的样子吗?” “我要求做谁姐姐了吗?”毛线没好气地顶了她一句。哼,真以为谁稀罕当这狗屁的姐姐,打小她就跟在王鑫远身后擦屁股,没落过一点实惠,这样的姐姐,不当也罢。 “跟于昊闹别扭了?”毛瑾最关心的仍然是女儿的婚事,女儿一天不嫁人,她这心一天悬着。 “没有。”毛线白了她妈一眼:“放心,我会在年前把自己嫁出去的,不碍你们眼。” 毛瑾无端被女儿这一顿抢白,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她跟着进了屋:“我看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我三十了,还是孩子吗?”毛线扬起头,当着她妈的面,换上睡衣。瘦人先瘦胸,她胸前那两坨火热,早就集体自焚了,连个灰渣渣都没剩下,只有两个□□干巴巴地挂着那儿,撑一撑门面。 “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了?”毛瑾问道,她其实是想让女儿去公司谋个职的,可是老王说,毛线的专业是教育,在公司里不就浪费人才了吗?十多年的寒窗苦读图的啥?再说了,现在生意一年比一年不如,咱家里有人端着公家的饭碗,这心里也踏实些不是。毛瑾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女儿在她面前泼辣,在别人面前却是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乖巧的很。再怎么说,学校里的氛围也比别处要好一些。 “没。你出去吧,我要睡了。”毛线把毛球赶去小屋,头也不抬地进了卫生间。 毛瑾伸手把女儿的床单掸平,这才出了屋子,人说女大不中留,看来是真的,她这女儿呀,就是在她身边蛮横惯了,是该有个人管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