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毛线后来的课上,就多了一位叫杜云的旁听生。俩人单独的相处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尴尬了,但是,也远没有从前的自如。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那就是永远地失去了,毛线摸着软了半截的小脚趾,想着她和杜云大概也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快乐的日常了。 杜云说走就走的广州之行,是横在毛线心头的一道坎儿,过不去。杜云越是不解释,毛线越是犯嘀咕。可是,让她放掉这么一个大活人,她又心有不甘,她想着给自己,也给杜云一些时间,也许过一些日子,她就不在意了,或者他又肯说了。毛线像是一个手握兵器的斗士,她不想一刀了断眼前这个人,她想给他一个机会辩白。 只是,生活哪能尽如人意。毛线还是等到了美茗,还有她怀里的小不点。 对方只报了“美茗”两个字,毛线就欣然赴约了。她已经不需要轮椅,可是还不能独立行走,需要依靠一只拐杖。 美茗约在了一处僻静的院子,竟然是一家私人咖啡馆,能找到这么隐秘的场所,看来她对天津也很熟悉。 “你还是主动离开吧,”美茗开口道:“我一个电话就可以叫他……” 美茗没有说下去,而是当着毛线的面,揭开了上衣胸前的两颗扣子,给孩子喂奶。毛线就看到了那一大坨丰满的肉体,看着她把那深褐色的□□塞进婴孩的嘴巴里,那孩子小嘴一撅一撅地裹着,有新鲜的乳汁顺着嘴角流下来。毛线看着面前的卡布奇诺,有些不好受,她艰难地咽了一口气,把那些不舒服通通地装进肚子里,扬着头,说:“你跟画里的不太一样。” “嗯?”美茗左手抚上胸口,在右乳上捏了一下,那胸脯就凸成了锥子状:“他还在画我呀。” “是的。他手艺很好。”毛线冲服务生招招手,要了一杯白开水:“总是能化腐朽为神奇。” 美茗肩膀一抖,□□就从孩子嘴巴里滑出来了,她拢了一下身上的披肩,却把咖啡杯拿过去挤了一点奶进去。 毛线用力地合住将要张口的嘴巴,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那一杯白开水里那一片浮动的欧芹,眼底流露出一些不耐烦。 “是,你这样的,他都能画成美人儿。”美茗那巴掌大的小脸上扬起一抹轻蔑的笑,上嘴唇中间凸出一块儿,这使得她的笑总是带着几分诡异,好像想笑又压着不敢笑的太过那种,她嘴巴瘪进去一点,说:“怎么,杜云还没给你画过吗?” “不急,”毛线喝了一大口水:“让他先拿别人练练手。” “这大学老师就是嘴好啊!”美茗哼了一声,端起咖啡杯小嘬了一口,问:“你来点吗?我这营养过剩。” “不了,谢谢。”毛线嘴巴翘了翘,手里晃动着杯子,她连喝白水的心思都没了。 “杜云没跟你说过喝人奶的益处么?”美茗换了一只胳膊抱孩子,顺手把头发拢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那一字横眉,看上去倒像是个美艳少妇,她撩起一侧的披肩,轻轻抖了两下:“他可是很上瘾哦。” 毛线顺着她的意思想象了下杜云嘬奶的画面,嘴巴瞥了瞥,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搁在支起的右拳上。 “你不知道吗?”美茗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大约觉得这一计要成了,她决定乘胜追击,再添上几个细节。 “我说么,怎么那么大的土腥味儿。”毛线说着,头抬起一点,那手背正好抵在了鼻子上,像是不堪忍受什么古怪的味道那般。 “我就直说了吧。”美茗扬起她那特意画粗的眉毛:“这孩子是杜云的。” “哦!”毛线惊得瞪大了眼睛:“是真的吗?” 美茗没有说话,嘴角微微上扬,头往后向椅背上靠了一点,尽可能地把毛线这个表情收在眼里:“你不信吗?” “信!”毛线沉默了一会,才抬起头:“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美茗明显感觉自己占了上风,脸上的表情运作幅度大了一些,颧骨处浮起一块肉疙瘩,那是还没吸收的玻尿酸,摸上去有些硬硬的。 “不,不应该,”毛线起身过来,抓着她的胳膊:“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美茗听得这一句,微微皱起眉头,努力表现得委屈一些:“我……” “不用说了,”毛线豪气地打断她,拿出一副正室的气派:“这孩子,我养!” “谁要你养了!”美茗被她这么一搞,直接撕破了脸皮:“我是让你滚蛋!” 美茗那圆润的胳膊一抬,孩子就立着趴在了肩膀上,她这儿子乖巧的很,吃饱了从来头不闹的,这么折腾也不吭一声,正努力把右手指往嘴边凑呢。 “哎!”毛线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怎么,没听明白么?”美茗不想多说,直接起身,把披肩拢在孩子身上,挡着空调风:“我就是让你离杜云远一点。” “我知道了。”毛线利落地拿起手包:“你有空多读点书。” “啊?”美茗被她这莫名的劝告弄得一愣。 “你这孩子长成那样,”毛线微微皱眉:“就不怕我们验明正身吗?” “你!”美茗一时词穷,孩子确实不是杜云的,她唱这么一出不过就是为了让这老女人死心,赶紧离开杜云。 “刚刚是逗你玩的,”毛线掏出一百块压在咖啡杯下面:“那个,孩子和皮蛋,我们都养,正好有个伴儿,热闹。” 说完就迈着大步走了,留下美茗憋着一张猪肝脸,又不敢太生气,她这脸才打了针,医师说生气不利于吸收。 毛线则是哼着小曲儿走的,路上看见石头子,还玩兴大起踢了起来。引得路人侧目,这女人是傻了吧?一瘸一拐地,还嘚瑟。 毛线对路人的好奇,报以微笑,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这么开心。这前女友也不过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