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盛路狂人案”正式结案,华礼伟作为官方发言人主持了媒体会,经过警方调查之后,所谓的狂人都是游民,聚众吸毒后出现发狂症状,在接下来的日子,警方会大力开展打击毒品的行动。
一个留着短发、长相清秀的女记者踩着高跟鞋,费力挤到发言台,“华Sir,这个案子跟67年的‘孕妇吸毒伤人案’有什么关系吗?”
华礼伟愣了一下,显然未曾想到竟有人跟自己有同样的想法,他盯着面前的记者,是这行最常见的打扮,只是她的眉毛很有特色,是英气的剑眉,加上齐耳短显得干净利落。
这种感觉他曾在警校的女教官身上看到过,便也大致推测出了记者的个性。
面对提问,他仍旧机械似的摇摇头,“目前看并没有什么联系。”
“但是这个发狂症状很相似,请问是新型毒品吗?”女记者依旧坚持。
“很抱歉,目前警方没有收到有新型毒品出现的消息,媒体会就召开到这里,接下来的进展大家可以关注警方的官方声明。”
“华Sir。”
“华Sir!”众人一拥而上,女记者一下被挤到最后,刚站稳便再也挤不进去了。
警员们拉起一排人墙,将接受采访的几位长官护送出报告厅。
女记者收起录音笔,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一看就是长期熬夜的状态,旁边的中年摄影师挺着啤酒肚,一副丧气的表情。
“还以为能拍到点大新闻,结果是几个毒虫,大半天算是白费了,这个月先进奖奖金又没我们的份啊。”
“也不一定,”女记者换了双鞋,把高跟鞋装进背包,眼睛盯着长官们离开的方向,“你难道没看见刚才华礼伟的表情,铁血神探什么时候这么晃过神?”
“那照思慧你的意思是,顺着这条线查……”
“我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思慧,叫我英文名Wendy Song,OK?”女记者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我不跟你回报社了,你自己打车走啊。”
“有没搞错啊,说好了一起拼车的嘛,算了,你自己小心点,改天到家里来,你嫂子说小宝上学的事要你给意见。”
宋思慧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开了包围的人群,华礼伟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他看着镜中狼狈的面孔,觉得自己很没用,一件案子查了十几年都没结果。
那几个死者的脑垂体积液都拿去检测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说明这件案子和当年的并不同,但是为什么他的眼前总是不断浮现出那个孕妇和游民发狂的模样,他们的形象重叠在一起,太像了。
同样的力大无穷,同样的咬人行为。那个孕妇死后还生出孩子,而那几个人被枪打中后还能行走,一切都太巧合了。
但是上面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须平息舆论,他的这些猜测在没有充足证据支撑的前提下只会造成不安,所以,他只能像个傀儡一样宣布结案。
关上水龙头,有些宣泄似的用力抽了几张纸擦手。
“怎么样?”
递过来一支烟,华礼伟把纸团扔进垃圾桶,低下头凑近点火。
深深吸了几口,两人长舒了一口气,在卫生间吞云吐雾起来。
“总觉得有联系,但是没有证据。”
钟柏元无奈地笑着摇头,“你啊,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有时候太敬业也不是什么好事,会短命的。”
“那也没办法啊,我要有个好二叔,也跟你一样当甩手掌柜的,乐得清闲。”
“你还损我?二叔送你,让上面的人也整天提防你,看你开不开心。”
“那还是算了,”华礼伟长叹一口气,“我一个人自在惯了,上面这些关系错综复杂,天天你搞我我搞你的,我搞不定,哎,钟Sir那边还是没消息?”
“没有,”钟柏元靠在墙上,“老家伙躲起来了,谁都找不到,忙活了大半辈子估计在哪里享清福吧。”
“他享福,你是倒霉了,上头是不是施压,帮会那边没找你麻烦?”
钟柏元吐出一口烟,颇有些无奈的意味,“暂时没有,我找了个人当卧底,希望能看着点吧。”
“什么人?信得过吗?”
“叫陈嘉文的……一个新人。”
华礼伟回忆着这个有点熟悉的名字,“陈嘉文?那个得罪了欧阳坤,打人后被开除的陈嘉文?”
钟柏元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小子也是运气背,得罪了奸人坤,不过你既然选他当卧底,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恢复警员身份。”
“你还挺看好他?”钟柏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不瞒你说,同一批新进警员里我就看他还顺眼,脾气很对我胃口,你要不派他当卧底,我都要自己要过来培养了。”
“那两小兔崽子还不够你折腾吗,”钟柏元哭笑不得,“不过陈嘉文的脾气是犟啊,当卧底正好磨磨性子,就当我先帮你调教了。”
华礼伟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扔了烟头往外跑,“差点忘了还要去汇报,你小心点啊,把烟雾报警器弄响了会被全署通报的。”
“你管好你自己吧。”
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卫生间骤然安静下来,钟柏元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掐灭了烟头,透过镜子看了一眼,最里面的一个隔间传出开锁的声音,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钟哥。”
钟柏元点点头,抬起下巴示意接着说,然后自顾自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东西都销毁了,化验单也没有备份的。”小谢压低了声音,有些忐忑。
“可以,我先调你出趟外差,避避风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听安排吧。”
警员应了一声,趁没人看见走了出去,大概是心虚的缘故,路过鉴证科明显加快了步子。
“小谢?小谢!”